记忆阿坝

金萍

从成都坐火车，遥望青城山，擦过都江堰，便到了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地界。沿都汶公路向北，经汶川，穿茂县，过松潘古城，经川主寺重镇，驰过岷江源头弓杠岭，绕九道拐之后，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九寨沟。

因为《尘埃落地》与阿来，因为青年歌手容中尔甲，我对阿坝早已心驰神往。5月6日至11日，我终于如愿以偿。这几日，阿坝美得像天堂。

汽车在阿坝境内国道上行驶，沿途上上下下颠簸而行。上则蜿蜒直奔峰顶，下则盘旋而入谷底。岷江时而咆哮，时而欢歌，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如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国道边跳来跳去。一路上碧空如洗，湛蓝，瓦蓝，海蓝，钢蓝，翠蓝，所有的词汇在阿坝的蓝天上都显得苍白而空洞。阿坝的天空蓝得纯洁，蓝得净谧，蓝得深沉，蓝得不可思议。蓝天上不时有白云飘过，云朵是孤立的，悠然自得，不紧不慢，忽而绕前，忽而随后。车窗外常有圣洁的雪峰在远天时隐时现，甚至一刹间在车边高耸，与车同行。汶川是阿坝的门户，居阿坝的东南部，县城威州镇位于县境北部岷江与杂谷脑河交汇处，海拔米，周围有茶坪山脉、邛崃山脉等众多的山体围绕。我们所行的国道穿汶川城而过，小城秀珍而安祥，虽然地处深山峡谷，却流水欢歌胜似江南。

说到阿坝境内的山，那叫惊心动魄。车行一日，山接山，山连山，巍峨苍茫，绵延千里，无始无终。抬头是山，低头是山，近处是山，远处还是山，脚下是山，眼中是山，昂首看不见山尖，低头山在水面。白云在山间飞舞，山尖在白云里穿行。不知道是山在云中，还是云在山中。国道恰似一条白练，不知从哪里飘来，又要向哪里飘去。汽车在云端里爬升，汽车在山隙里喘行。给人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之感。那一刻，车里的人全都默不作声，不光是对山的恐惧，更是对山的敬畏！山，果真是离天三尺三！汶川的山，茂县的山，松潘的神山，更有黄龙的雪宝顶！在黄龙看山，则是白雪白云相挽，茫茫雪峰就在身边眼前，置身云端，置身雪原，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阿坝的奇观是水。阿坝境内有许多湖泊，藏族同胞称高山湖泊为海子。在茂县，我们参拜了叠溪海子。水色流光，高峡平湖，岩层断裂，怪石嶙峋，皆缘于年8月25日的一场7.5级的大地震，那场地震山体垮塌湮没了千年古城叠溪及周围的21个羌寨，形成了若干个地震堰塞湖。我坐在湖畔的围栏旁，遥想湖底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忍不住无奈地长叹。九寨沟的海子更是玲珑剔透，清澈见微，映蓝天白云，映雪峰丛林。海拔公尺的黄龙竟然流水汩汩，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夺路欢歌，正是山有多高，水有多高！那是从雪宝顶流下来的雪水，清洌至极。五彩池色泽明丽，金沙铺地。如巨人的彩砚，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有仙人从云际飘然而下，挽长袖，吐莲花，蘸彩池之水，挥巨笔泼墨作画。

五月明媚的阳光，轻吻着多彩多姿的阿坝大地。汶川，茂县，松潘古城，川主寺重镇，映秀镇，毛儿盖，漳扎镇，黄龙，卧龙，草坡，威州，雁门，三江，红原，还有那壮观无比的岷江大峡谷，一个个名扬中外的地方，都在阳光下宁静而又温馨。飘扬的经幡，美艳的白牦牛，剪影般的苍鹰，捻动的转珠，原始古朴的植被，铮铮有声的泉水，憨态可掬依竹而眠的大熊猫，峰峦叠嶂，花香四溢。阿坝的汶川、北川，传说中是大禹的故乡。沿途以大禹命名的饭店、旅馆、路牌、庙宇，随处可见。青稞酒，酥油茶，花椒，干果，毛皮，羌绣，五彩服饰，还有那些充满西部风情的经典村落，让人刻骨铭心，让人流连忘返。阿坝，地势独特，历史悠久，是一个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融为一体，文化积淀丰厚的高原明珠。人间若真的有天堂，我想，那一定是阿坝！

说到经典村落，不能不提云朵上的街市，中国羌族第一寨—萝卜寨！5月10日，我就是在这座古羌王的遗都度过的。萝卜寨地处汶川雁门乡境内。出汶川县城不久，就可见一根如烟囱一般高耸的羌碉，和一座烽火台，这就是萝卜寨的入口处。沿着黑色路面的盘山道，盘旋而上十公里，经索桥村、小寨村，最后攀爬到山顶云端才是萝卜寨。寨子是冰水堆积的阶坡台地，上天恩赐，原本陡峭的坡地，突展一方三五平方公里的平坝，户（千余人）羌族同胞世代生存繁衍于此，安定祥和，与世无争。萝卜寨不仅是迄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大、最古老的黄泥羌寨，并且也是唯一以黄土为建筑材料的古老羌族。寨子在平缓宽阔的台地之上，是鸟瞰千里岷江大峡谷壮美风光的最理想所在。

考古学家说：萝卜寨早在—年前就有人类生存；地质学家说：在岷江大峡谷中的这片黄土地是天外来物；民间传说更是丰富多彩。

在山寨门口高大的羌碉下，身着鲜艳民族服装的羌族大叔用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嘹亮悠扬的唢呐迎接我们这群山外来客。穿过一片浓绿的樱桃林，就进了寨子，层层迭迭依山而建的寨子，一片土黄，民房多为二至三层，户户相连，井然有序。有东南西北主巷和众多支巷。巷宽处七尺，窄处仅容两人擦身而过。曲径通幽，环环相扣，整个寨子就是一座有无数街巷城池的微缩。穿行在石板砌成的小巷，仿佛可以听到羌胞千百年历史的回响。穿红着绿的老人孩子妇女，在家门前休闲地写字、刺绣，摆地摊卖一些小物件。三三两两的青壮年背着沉重的背篓，从山下缓慢地朝上攀爬。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他们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没有丝毫的诧异和猜疑。羞涩的微笑透露出他们的友善和热情、宽容和纯真，古老的寨子因他们而古朴鲜活。山歌、羌舞、刺绣是羌族所长，羌家的歌唱，只能用“天籁”来形容。羌民善饮，并且喜欢用苇管围着坛子齐喝，边喝边唱，格外豪爽江湖。羌乐除了羌笛还有羊皮鼓，以手掌击之，声音沉厚，场面震撼。最难忘羌胞的微笑；最难忘寨子里娃娃的目光。临别时，就连寨子里高大的牧羊犬也依依不舍得和我们每个人拥抱。一次美丽的见证，一段刻在心底的记忆。（就在我写完这篇美好回忆之时，网上新闻透露，如今的萝卜寨已是一片废墟！）我将泪眼望四川：阿坝挺住！汶川挺住！藏羌兄弟姐妹，父老乡亲，让我们同行！

丑包子

杨树

谁家的包子都是白白的，圆圆的，中间环形的褶皱如一朵花儿盛开，洁白的色泽，飘逸着诱人的芬芳。那叫美包子。可是今天，我整整忙了一上午，蒸出来的是这个（如图）??你说这大过年的，我在跟谁过不去？跟我自己呗！去年年二十八，我和小姑子约好，我们一起蒸年馍。我用超市买的全麦面发了一盆面，又用菊花菜，粉丝，馓子做馅儿，包子一大锅。蒸出来一看，呵呵，全部是棕色皮肤，整个一“少数民族”。我望着忙了半天的劳动成果，内心充满喜悦。忙着试吃一个，还不错，很香哦！可是，我兴冲冲地把包子拿给我弟弟吃时，他直率地说：“姐，你那包子，那么黑，真不好吃”。可是，我的饮食原则，是营养第一，口味第二哦。长的不好怎么了？人家心里美！今天中午，当满室飘着麦面的清香时，我掀开锅盖。哈哈！一锅丑包子。不过呢，我们不以肤色论英雄，我丑我温柔，我丑我内秀，我丑我养生。在这个看脸的时代，请您多看内心。行否？今年过年，我估计我要将丑进行到底了。请给我些鼓励吧！谢谢！

皖南两章李春开诗情桃花潭走高速，过长江，行山路，一路向南。车过宣城，进入皖南山区，我不禁想，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了，到泾县和桃花潭尚需不短的时间，可以想见，李白当年从当涂县出发前往那里，一定要经历不少时日，而且跋山涉水、一路奔波是免不了的了。但李白还是去了，且是欣欣然赴约，因为那里有着“十里桃花，万家酒店”的诱惑。我也来了，则是游览因李白而闻名的桃花潭，也是了却这个多年来的心愿。4月的江南正是草长莺飞的美好时节，皖南一派青山绿水，金灿灿的油菜花开遍山坳河畔，到处是粉墙黛瓦的徽派建筑，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为这独具魅力的民居、祠堂和牌坊感到惊喜。其实，桃花潭景区不只是一个桃花潭、一段千古佳话和那首感人的诗，还有不少值得一游的景观。翟氏大宗祠，位于桃花潭下游东岸，具有“中华第一祠”的美誉。祠堂前后三进，占地千亩，建筑材料均为楠木、汉白玉石，其石雕和木雕世所罕见。皖南的一些宗族十分尚学，注重对子女的教育，出了很多人才。据介绍，翟氏宗族明清两代，共有15人荣登进士，举人上百，秀才上千。明万历年间，江南镇抚大将军翟国儒赴云南边疆平叛为国捐躯，祠堂被御赐为“忠孝堂”。离翟氏大宗祠不远处，是文昌阁。此阁建于清乾隆三十二年，共三层，重檐飞角，方圆八面，高大庄严，八面翘角下挂着铜铃，风吹叮当作响。文昌阁是体现翟氏宗族文武理学的丰碑，也为昔日文人吟咏唱和之地。去桃花潭要经过古镇和一条老街。桃花潭属于陈村镇，此镇始于汉代，在唐代叫南阳镇，可见它确实是一个千年古镇了。老街窄小而幽深，路面上铺满了鹅卵石，街两边店铺相连，里面摆着工艺品、编织品、竹器之类。我不知道李白当年来到这里时，小镇是何等风貌，或许小镇曾一度兴盛过、热闹过，但如今的古镇已经衰败了。许多房屋破旧，店铺不整，不少家已经关门闭户了。我们常常对一些古镇被开发得商业气息过重不以为然，但对眼前的古镇这样过于萧条，又感到不适，古镇是不该被冷落的。但这个古镇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它是悠闲的、安详的、不慌不忙的，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坐在街头的小镇人看到游客，是那种习以为常的表情；店铺里的商家看到游客经过摊位前，也并不叫卖，随你或看或走。镇上的狗似乎也受到了熏陶，不仅对生人视而不见，它们竟很放松地侧躺在鹅卵石路面中间睡大觉，任你从它身上跨过去。午后的阳光很温暖，走在古街上，我再一次想到李白，想象着他走在这条街上去拜访汪伦的情景。李白来到这里，也正是这个季节，他经过多日的跋涉，带着旅途的疲劳，终于踏进了小镇。想想李白也真有意思，的确是性情中人，仅凭素不相识的汪伦的一封书信，就轻易将他“忽悠”而来了。但我想故事是可信的，符合一生好游、嗜酒成癖又潇洒豪放的李白的性格；再说，当时李白也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政治理想的破灭，使他从“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得意和自信，变成“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的失意和愤懑，他的生活已窘困得“归来无产业，生事如飘蓬”，只好寄居在他的族叔、当涂县令李阳冰家。因此，有人热情相邀，有美酒、好景等着他，岂有不去之理？这段千古佳话记载在清代诗人袁枚的《随园诗话》里：唐天宝十四年，曾为泾县令的当地豪士汪伦仰慕李白的大名和诗才，听说李白现居当涂，欣喜万分，遂修书一封，曰：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李白欣然而来。汪伦便据实以告之：桃花者，实为十里之外有桃花渡；万家者，乃开酒店的店主姓万。李白听后大笑不止，并不介意，反而被汪伦的盛情所感动。于是留下来饮酒谈诗，赏花观景，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踩着鹅卵石，我们走到老街的西头，来到了梦潭轩，这是桃花潭景区古文物陈列馆。庭院内种植着花草竹木，摆放着树桩盆景，院墙上还嵌有几块精美的石雕；屋内则陈列着文史资料、名人题匾、古刻、石碑、木雕，墙上挂着一些字画。梦潭轩的旁边就是踏歌岸阁，这是明代为纪念李白和汪伦而建。其下为古东园渡口，即汪伦送别李白处。岸阁的位置正好在古渡口的上面，出阁面对桃花潭，可上船过渡，入阁即进入南阳古镇的正街，进出南阳镇都十分方便。登阁远眺，桃花潭景色尽收眼底。但见碧波万顷，水光潋滟，烟波无际，翠峦千重。潭东岸东园渡口边，桃花点点，绿柳滴翠。西岸峭岩耸立，古藤缀拂。两岸民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远处田垄层层，苍山如黛。田园美景，如诗如画，真如武陵人家啊！下阁来到潭边，站在渡口上，望着湖光山色，看着湖对岸划过来的渡船，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幕依依不舍的送别场景：李白登船即将远去，汪伦在岸边挥手作别，情不自禁地在石板上踏地为节边歌边舞。深情的踏歌声感动着李白，他诗兴大发，吟诵出千古绝唱：“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如今，诗仙、名士早已作古，但桃花潭见证了他们的友情，传颂着他们的友情，桃花潭也名传千古。乘渡船登上西岸，游览了怀仙阁、垒玉墩、彩虹岗、谪仙楼、钓隐台、汪伦墓等景点后，沿着万村老街，来到了“万村街11号”，这就是“万家酒店”了。古村落犹在，万家的两层酒坊犹在，但早已大门紧闭，人去楼空，四邻街坊也无人居住于此，窄窄的古街巷空留下寂寥??????唯一能说明万家酒店曾经红火、酒客盈门的，就是那道石门槛了：本是方正厚实的石门槛，已经被踏得十分凹陷、光滑溜圆了。离了万家酒店，也要踏上归程了。李白是喝足了美酒、赏够了美景，带着浓浓真情踏歌而去；而我，也不虚此行，遂了一个心愿，感受了一段情谊，观赏了许多美景。走向桃花潭渡口时，竟听到潭边传来了歌声。原来是潭中渡船上的阿妹和岸上的游客在对歌：“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今夜，我安贫乐道孟相玉（散文）我在拉芳路口下车的时候天空中正下着毛毛雨，我只好叫了一辆摩的，沿着宽阔的公路往右走，两边盛开着鲜红的木棉花，车过电信局大楼左拐不远处是一个垃圾场，那里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在垃圾场两边零零散散的，有十几处东倒西歪的、比房屋小比坟墓大的一些用旧门板、彩钢瓦和破雨布搭建起来的小房子，就是这个陌生的地方有我的亲人在等着我，而我也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一段陌生的生活。我去的时候我妈把自行车都为我准备好了。“两辆自行车随你骑。”我妈说话的语气很自豪。我一看两辆自行车有四个轮胎都是没有气的。我当时就泄气了。“还有两间房子也任你住。”我妈说话的语气很自豪。我一看两间小房子都漏着雨，我当时就想哭，我妈和我爸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有风湿等慢性病怎么能住这样的房子呢？住在斜对面的一个远房表叔出来和我打招呼，他似乎看出了我难言之隐就嘿嘿地笑着说：“这比我们刚来的时候强多了……我们刚来的时候有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看看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了”。他说话的语气很自豪。表叔的笑容是灿烂的，表叔的自豪真实的。我望着我妈为我准备的自行车还有紧挨着门口堆放的破纸箱、编织袋，矿泉水瓶子露在外，废铁烂铜有两袋，三条腿的椅子在上面盖我真的好感动哦。“真的，现在什么都有了哦！”我恭恭敬敬地回敬我表叔一句，说真的，我当时真想哭！但是我不能哭，也不能表现的焦躁不安。我只是心疼地想：这就是他们要找到幸福生活？在繁华的背后过着阴暗潮湿又杂乱的生活他们竟然还很快乐，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他们又在支撑着什么？我妈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压在纸箱上雨布漏水的地方，然后叫我赶紧进屋。因为房间很小门就挨着床，我转身进去刚刚坐下，突然从床下面传来一阵嗷嗷的狗叫声，吓了我一跳。我妈连忙给我解释说：“昨天母狗刚过了一窝小狗，实在是没地方去就让它们在我床下了。是头一窝搞得满屋的腥味，要不你住那个屋吧”。我妈歉意地笑笑说：“就是还没来及打扫。”“那我自己打扫吧。”两个小屋门挨着门，我转身就过去了。见门没锁我用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没想到那扇门哐当一声就倒了，吓我两跳。因为我看见门一角砸到了里面的木床上，而那个堆放着乱七八糟东西的木床上突然飞起来五、六只猫，喵喵地叫着抓着我的衣服和脚逃了出去。看到我满脸的惊恐我妈脸上露出了善良的微笑。“它们跟你一样，也是刚来的。我妈笑着说：“是你爸住院这几天刚来的。不过你来了它们就得走，不会跟你争。”我手抚咚咚直跳的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妈你怎么还是那么善良呢？不过……”我心领神会地接着说：“我也不会跟它们挣的，如果它们不走我就带它们一起睡好了。”“你不怕睡到半夜百抓挠心啊？”“不会。”我瞅了一眼斜了大约有三十度的墙脚迟疑了片刻，突然很隆重地问我妈：“妈你确信这房子睡到半夜不会倒？”“你这孩子。”我妈干脆利落地说：“这不是刚刚刮过台风吗？医院里，我又不会修，不就是歪了一点吗，都是木头、竹竿和破雨布搭起来的你怕个什么呦？”“还是先去看我爸吧？”“那你不休息一会？”我妈说：“你骑三轮车带我。”“有一个轱辘跑慢气。”我妈突然想起来了，她说：“你得帮我给三轮车打打气才行。”说着就走到小屋里匆匆忙忙的翻出来一抱旧气筒，大大小小的大约有七、八个往我面前一扔说：“被你表叔家的孙子玩乱了，你挨个试试看，反正有一个是好的。”我这会真的是无语了，不过我看到我妈笑了我还是笑了。我用力给三轮车打气，也用力给自己打气。医院住了十二天，我爸的病情也没见好转，我准备过两天带我爸回老家治疗。从医院回到垃圾摊的时候我发现我从上海过来时带来的换洗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妈，我的衣服和鞋子怎么都不见了？”我奇怪地问我妈说：“这么穷的地方还会小偷？也太聊斋了吧。”“你小声一点！”我妈抬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她怕被被人听到似的神神秘秘地对我说：“这里怎么会有小偷呢？都是乡里乡亲的。”但我妈还是被我问楞住了，她手端着喂狗的饭碗定格在床前，想了一会又想了一会，随后用手拍拍脑门说：“让我再想一下……这几天小燕、大春、还有大毛两口子都来过……是的……”她自言自语似的接着说：“我就喜欢捡衣服。有商场里过时卖不掉丢的，也有好心人送我的，还有鞋子，着衣服都新着呢，要是扔掉还怪可惜的，所以我就捡回来。有乡里乡亲需要的我就给他们，有时候也让他们自己来挑……估计是被他们拿走了。都怪我在家没收好。”“我的妈呀！”我由衷地赞叹道：“你怎么还是那样助人为乐呢。”“算了，我自己从新买吧。”我说“就你钱多是吧？”我妈毫不客气地批评我说：“不就是衣服鞋子吗？我这里还有好多，又好又多！”我妈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苍老的身躯，从床里角费力地搬出来一个灰色的行李箱，吹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用手指在上面咚咚敲了两下得意非常地说：“我专门为你保留的，你快过来看看。”这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趁着皎洁的月光我独自一人沿着小屋后面的小路漫步出去。我不是为父亲的病情发愁，他老人家岁数大了，多种疾病相互缠绕医生都没办法，我又能怎么着呢？我也没有因为丢了衣服鞋子而难过，可能还有很多人的生活还不如我。我觉得不管贫穷也罢，富有也罢，人总会有生老病死，一生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我突然觉得我该向我妈妈学习如何把困难的生活过得很快乐，这点很重要，我觉得这是一很种难得的本领。这些天来我陆陆续续地见到了一些在我童年时就有交往的乡亲，他们的笑容在心里开花，他们的伤痛在我心里生痛。虽然处在一个城市繁华的背后，但是这样的人群人情照样温馨，这样的人心照样有爱美之心。像我个人也是，我虽然身处在一堆垃圾之中，但我依然装着一颗华丽之心，甚至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我也没忘记半个月之前我身穿西装领带、脚蹬铮亮的皮鞋、头顶灿烂的霓虹、光芒万丈地走在上海街头的情景。现在，我允许自己贴近苦难握紧亲情。小路上坑坑洼洼集满了昨日留下的雨水，倒映出今夜万家灯火的灵魂。一阵秋风吹过，有树叶纷纷坠落，但山河并没有破碎，想象我不过是身背药篓在白云深处默默地品尝着百草而已。我喜欢在想象中安慰我自己。思想就是这样，从想象中来到想象中去。人就是这样，从生活中生来又从生活中死去。月光在我不远处的树影下忽明忽暗，像是一片即将被遗失的记忆，我不敢停留，我怕被往事和寂寞淹没。此刻，夜色微凉，我想我该回去睡觉了。当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睡的这个比坟墓大比房屋小的小小屋里不光会漏风雨也会漏下明亮的月光。本名：高宝瑞，笔名孟相玉，曹老集人，现住蚌埠禹会区长青乡王岗村号。打工在外。qq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