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赋"红楼"菊花诗12首》赏析

作者：吴静

菊作为傲霜之花，一直为诗人所偏爱。历代文人尤爱以菊名志，以此表达自己追求高尚纯洁的道德情操和坚贞不屈的意志品质。冰心玉洁老师也不例外。冰心玉洁老师《也赋“红楼”菊花诗》有十二首。首首写菊吟菊，首首各有各的特色。

她的《忆菊》让人领略不一样的菊花风姿。"古朴素雅吝傲姿，百花开后冷彦迟。丛丛陶潜篱边种，簇簇罗含地里枝"。既然忆菊，那就好好忆吧，从久远的年代开始忆菊，从东晋时代的陶潜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开始，有山有林有田园多好，田园篱笆边有菊花盛开，空气又新鲜，一个人望着南山采着菊，心情多好啊!菊能与秋风秋霜媲美，不恋春雨春阳?。菊不惧秋风秋雨，菊内含春风春雨。为谁受尽西风残?秋天来了，菊为别人送去淡淡幽香，也为自己保留野贱不能移的秉性，不畏严寒未改痴，说的就是菊的本性。

在《问菊》里，冰心玉洁老师仿佛走到菊的身边，与菊问话。“殊死对决东君你，缘何独放落霜时。离离傲骨皆谁隐?落落胸襟十香词。"深秋时节，别的花走了，有的花藏起来了，独有你菊花不服输，与冷天斗，与地霜斗，一直斗到满园黄花分外香的地步。“不许尘俗入尔畔，怎容风月淡凝脂。黄花剑客对琴师，花谢花开赋对诗。"赢了，菊不从俗;面对风月，菊从容入雅。

《残菊》一首，菊别有个性。“懒起浓装怒放稀，瑶簪珠履晓寒欺。菊与菊家姊妹在一起，美美与共;菊与菊家姊妹不在一起，菊依然美，各美其美。晚霞似锦花横野，昨夜风雪到竹篱。

踏雪寻花袍战马，皑皑银光盖黄旗。长袖轻纱云潸然，蚕丝断肠叶满地。"说的就是菊在不断变化的时空里，菊花美至恰到好处。

在《访菊》里，作者对菊花怀有敬慕之心。“萧瑟西风万里秋，浮云却妒菊花球。金波动香橙绝色，靥颊醉君可罢休。""萧瑟西风万里秋"这一句话好理解，点明时间及气象，这里"浮云却妒菊花球"有借用李白赞美杨贵妃的那个意思。李白原诗赞美杨贵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杨贵妃太美了。连云彩都想她的衣裳，连花都想她的容貌。世上的女子谁不羡慕，谁不忌妒呢?这里，菊美，云也忌妒它，由此可见，菊美到何种地步，至少人见人爱，云见云爱吧。拟看今宵碧月楼，人间九九可忘忧。天公肯放冰轮出，素光何处不清幽。还是写菊香菊美，只是移步换景，诗人赏菊换了一个角度，菊在碧月楼上，菊与清辉相伴，菊与良宵美景相拥。

在《供菊》里，诗人眼界大开。“暮云收尽月华流，三更故园暗香游。悄悄洒满枝头乳，默默灌入黄蕊酒。"从暮色看菊到深夜恋菊，从明里赏菊到闻香识菊。诗人与菊相处已达到难舍难分的程度了。"旷野无尘墨菊收，人言凉风未肯休。才晓当年唐伯虎，梅兰竹菊下笔稠。当年唐伯虎对梅兰竹菊喜爱有喜爱的道理。单是秋天里的菊，生在旷野身体无尘，干净本身就招人喜欢，更何况菊不怕凉风更招人喜欢了。这里以菊喻人，暗指菊不怕风凉，人与菊相比，人更应该不怕风凉话，这才是人应学菊爱菊的一个理由。

《种菊》里，诗人别有一番情趣。诗人看见金黄色的菊花便产生采摘之意。发现好的菊花品种，诗人便产生种菊的行为。"江南金子采撷东，绿池篱笆着意栽。蓝舆袅袅日甘泉，夜修嫩叶筑堤台。"菊花种了，天天围着菊花转，魂像被菊勾去一样。直到有一天，菊花含苞待放，心情才渐渐地好起来。栖身林圃魂也断，枕簟冷秋含苞开。最是黄花知君期，扑面征尘紫岚改。人养菊花，菊花也近人。菊花开了，香气扑鼻。人将菊花置于室中，菊花香溢居室。正如世人那句妙评：花香不在多，室雅何须大?

《咏菊》里，诗人写道："剪灯挑蕊单只行，轩窗菊英花有神。九曲芳菲为谁开，她花杀后吐纳新。"诗人写的是夜景至晨境。想必诗人赏菊有瘾，或者诗人深夜清灯之旁刚刚读过唐代大诗人白居易的《咏菊》。在那首《咏菊》里，白居易吟道：“一夜新霜著瓦轻，巴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菊初开晓更清。”触景生情，睹物思人，这是人类常有的特点，更不用说，读好的菊花诗观好的菊花让人浮想联翩了。作者不仅仅是停留在读书观物方面，作者还有雅兴，还要写出来。“清风香动总关情，紫气遥遥青山隐。此景天下云雨拥，金刀满地遍野寝。"一幅西风过园林，秋雨犯菊群，满地黄花野寝的画面跃然纸上。

《对菊》里，与历代文人吟菊一样，诗人念念不忘吟菊的带头人屈原和陶渊明，尤其是不忘陶渊明的采菊与东篱。“东篱走来避荒村，风月频频敲我门。"想归想，想的目的有忆，有思，有感。诗人的感受和担心来了。诗人"唯恐冰雪欺幼蕾，揪心双剑斩断根。"秋天适合菊花生长，即使到了霜期，菊也可斗霜傲霜。再往前面想，冬天来了，菊怎么办?冰天雪地里，菊归何处?"一轮秋月海潮升，半圃金花贝珠痕。惊鸿盔甲伊人醉，登上西楼倚黄昏。"诗人有愁丝，金色菊花也有泪痕。没办法，大自然的规律不可抗拒。但，诗人看到了光明，看到了未来。秋去秋归，菊去菊会来。此时，菊香浮动，人上西楼，此刻，暮色苍茫，君怀秋香……

《簪菊》一诗，先问簪菊。簪菊即把菊花插在头上。簪菊故事源于《红楼梦》。探春才清志高，精明干练不让于须眉。她对荣国府内部的矛盾和腐败看得很清楚，但也束手无策，只好保持洁身自好的态度。她同宝玉宝哥哥最为亲密，情趣相投。所谓“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正表明了她嫉视丑恶，不随风流俗的清高态度。作者在《簪菊》里不是简单地描写把菊花插在头上，而且是借古喻今，借探春喻自己，表明自己追求和保持洁身自好的态度。《簪菊》里，菊各自有色。菊有紫色的，菊有绿色的，菊有红色的，菊有青色的，菊有黄色的，等等。菊的多姿多色汇聚在一起，构成菊族五彩缤纷。"紫兰绿红雪青黄，惹得妩媚惑东皇。娇洁淡粉皆殊色，嫩白浓金自铿锵。"菊美菊香，惹得上至达官显要，下至平民百姓，人见人爱。“何惧秋风秋横流，烂漫黄花着蓉裳。残花今宵银釭照，端起玉斝(jia酒器)朱唇香。"此四句与世人常念的那一句"春游芳草地，秋饮菊花酒。"一样，让人看到菊花闻到菊香就想饮酒。冰心玉洁老师也是如此。她看到菊花闻到菊香，也想端起酒杯，好好分享这菊花飘香的世界。

有人说，诗人与画家有个特质，诗人发现美景美图时会情不自禁地赞叹或吟唱，画家发现美景美图时会按捺不住激动挥毫泼墨。诗是有声画，画是无声诗。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在《画菊里，"金盘菊花图一张，卷中玉盏碧莲窗。跨风登台千年舞，香尘浅印卷无双。"描绘出一幅菊生在田野山径，秋风吹至散发幽香的意象。菊香诱人，诗人画家走过路过自然不会错过。诗人会用语言文字留住菊花之美，画家会用形状和空间留住菊香之意。"诗写丹青欲搁笔，花戟云幡醉斜阳。画帘风细烟霞晚，山色入江渡秋香。"作者发现了菊花之美，留住了菊香之意，用诗用画记录了真情感，不用说，心里十分高兴。还有比发现美，留住美更高兴的事吗?若有，那就是"画帘风细烟霞晚，山色入江渡秋香"心底无碍，一个人自然会产生看天看水看万物顺眼，看菊看霞看田园养眼的感觉。

《菊影》里，菊不单单是秋天季节里美丽花儿的代表，月光下的菊影从另一方面也是美丽花儿的形象代表。“谁将妙笔山水榭，薄雨初寒月弄晴。清泪一枝杏梢黄，一笛新月菊花影。"伴随着悠扬的笛声，月光下的菊影与月与山与水构成一幅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相宜的美的画面。“湖上兰舟谁与共，冷香浮动蝴蝶梦。我花开后莫思量，云淡天地秋水浓。"顺着笛声寻去，或许能看到湖上漂亮的船只，或许能闻到湖岸边菊花散发出来的清香，一个人只要努力寻找，在寻找探索中会发现秋水秋月和秋香就在眼前。

《菊梦》里，是人梦见了菊，还是菊梦见了人?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正如庄周梦蝶。是庄子化为蝶，还是蝶化为庄子，同样的，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物化的人，借此写意的人所表达的是精神境界，精神追求。作者赋于菊有梦想。"不给西风雪未醒，惊秋萧散梦中行。恐花幽葩愁花放，不如垂柳长念青。"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希望它永久保留，对美丽之花包括菊花也总是希望它永保青春。这个希望就是梦想。对菊花菊香的希望也就是菊之梦想。“带霜带雨花堪悦，松菊燕引六朝生。东篱走进清明桥，莫忆金闺封秋城。"这里的城指的是古都开封城。开封还有一个别称菊花城市。原句有两层意思：第一层：金色的菊花在秋天怒放，俯视开封城好像遍地洒满黄金一样。第二层意思：少年时代，作者风华正茂，作者与另外俩位闺蜜还是古城的三朵金花。过去的黄金时期还是忘了吧。不会忘记的应是秋天。菊花菊香可以留在秋天，但秋天过去了，菊花菊香怎么留?菊花菊香虽留不住，但菊花菊香的诗句可以留在四季。陶渊明的东篱可以走过一个春，走过一个夏，走过一个秋，走过一个冬。既便到了清明时节，人们看见田园，人们心里依然活着一个东篱。

赏菊析菊到此，我们不妨回望冰心玉洁老师的菊赋系列。十二首菊赋如同十二朵菊花，朵朵菊花都美丽。菊，野径空谷里散发幽香，忆菊是美的。菊，散落俗尘，面带微笑，问菊是亲切的;菊，即便是残菊，也有挺立不屈的一面，它依然含香露放。菊残瓣落叶，伤逝是令人怜惜的。但，菊去菊会开，秋去秋会来。种菊，访菊，画菊，走进菊花世界，成一菊花客人，菊边饮茶，口中含香。不是花中偏爱菊，只是秋深更无花。画菊，留影，梦菊，留忆。回归初心。忆菊，看菊，梦菊，再忆，再看，再梦。有梦想，真好!

(作者系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商城县总工会四级调研员)

附：也赋“红楼”菊花诗

作者：冰心玉洁老师(原名马婧薇，笔名马慧荣)

(一)忆菊

古朴素雅吝傲姿，百花开后冷彦迟。

丛丛陶潜篱边种，簇簇罗含地里枝。

能与秋风秋霜媲，不恋春雨春阳?。

为谁受尽西风残，不畏严寒未改痴。

(二)问菊

殊死对决东君你，缘何独放落霜时。

离离傲骨皆谁隐?落落胸襟十香词。

不许尘俗入尔畔，怎容风月淡凝脂。

黄花剑客风月刀，花谢花开赋穷词。

(三)残菊

懒起浓装怒放稀，瑶簪珠履晓寒欺。

晚霞似锦花横野，昨夜风雪到竹篱。

踏雪寻花袍战马，皑皑银光盖黄旗。

长袖轻纱云潸然，残菊断肠叶满地。

(四)访菊

萧瑟西风万里秋，浮云却妒菊花球。

金波动香橙绝色，靥颊醉君可罢休。

访菊今宵碧月楼，人间九九可忘忧。

天公肯放冰轮出，素光何处不清幽。

(五)供菊

暮云收尽月华流，三更故园暗香游。

悄悄洒满枝头乳，默默灌入黄蕊酒。

旷野无尘供菊台，人言凉风未肯休。

才晓当年唐伯虎，梅兰竹菊下笔稠。

(六)种菊

江南金子种菊花，绿池篱笆着意栽。

蓝舆袅袅日甘泉，夜修嫩叶筑堤台。

栖身林圃魂也断，枕簟冷秋含苞开。

最是黄花知君期，扑面征尘紫岚改。

(七)咏菊

剪灯挑蕊单只行，轩窗菊英花有神。

九曲芳菲为谁开，她花杀后吐故新。

清风香动总关情，紫气遥遥青山隐。

此景天下云雨拥，咏菊满山遍野金。

(八)对菊

东篱走来避荒村，风月频频敲我门。

唯恐冰雪欺幼蕾，揪心双剑斩断根。

一轮秋月对菊升，半圃金花贝珠痕。

惊鸿盔甲伊人醉，登上西楼倚黄昏。

(九)簪菊

紫兰绿红雪青黄，惹得妩媚惑东皇。

娇洁淡粉皆簪菊，嫩白浓金自铿锵。

何惧秋风秋横流，烂漫黄花着蓉裳。

残花今宵银釭照，端起玉斝朱唇凉。

(十)画菊

金盘画菊图一张，卷中玉盏碧莲窗。

跨风登台千年舞，香尘浅印卷无双。

诗写丹青欲搁笔，花戟云幡醉斜阳。

玉帘风细烟霞晚，山色入云渡秋江。

(十一)菊影

谁将妙笔山水榭，薄雨初寒月弄晴。

清泪一枝杏梢黄，一笛新月出菊影。

湖上兰舟谁与共，冷香浮动蝴蝶梦。

我花开后莫思量，云淡天地秋水浓。

(十二)菊梦

不给西风雪未醒，惊秋萧散菊梦中。

恐花幽葩愁花放，不如垂柳长念青。

带霜带雨走天外，松菊燕引六朝生。

东篱走进清明桥，莫忆金闺封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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