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

项丽敏散文诗选2016年第154期

发布时间:2018/12/17 15:26:39   点击数:
      

项丽敏散文诗选

                草黄叶落    

草滩的青草不见了。

  两天前,湖那边的草滩还是青青的。

  其实草还在,不过齐刷刷换了颜色,成了赭红色,熟透的样子。

  只是一夜之间的转变。

  就像一种人生,在一念之间完全转变成另外一种样子。

  黄檫树的叶子也开始落了。

  黄檫树是爱美的树。三月初暖的时候,黄檫树就赶着什么似的,急切切在光秃秃的枝丫上开满了花。整树黄花。那种开法,鲁莽又率真。

而入秋以后,又是黄檫,最先发表出一枚枚红叶来,似一族红羽的鸟儿立在枝头;又似一棵棵浆果,醉红在暖暖的秋光里。

                那些菜苗    

这个时候的菜地里多是菜苗儿。走进菜地就像走进幼稚园,菜苗们齐刷刷的,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下站的笔直,准备做早操呢。

菠菜苗儿是纤细秀长的,有些儿矜贵,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样子。香芫苗儿是爱漂亮的异域姑娘,每片叶子都精心打理过,也像翠鸟精致的羽毛——张开双翅飞翔时的翠鸟之羽。小白菜的苗儿则是纯朴的,有着乡下娃娃的天真与烂漫,园园的叶片好似娃娃的团脸,脸上有着不尽的欢喜和可人疼爱的调皮。

菊花菜的苗儿不太好看,菊花菜长大了也还是不太好看,它好看的时候是开花的时候,那些花儿一朵朵黄灿灿,大方坦然。菊花菜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只是棵菜,即便开花,也只可以悄悄儿的开,菊花菜这个时候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在冬天到来之前,把生命里所有的美丽打开。

菊花菜很像一些成名较晚的明星,只不过,开了花的菊花菜确实不能算菜了,一点也不能吃,只能看看。

                早晨

坐在窗前。

很久没有面对窗子坐着了。

太阳正在起山——在我写完这一句时,太阳已经完全起山。

额头,眼中,满是太阳吐出的金线与银线。

地里的菜们已覆上了薄霜,像是一层绒毛,太阳照到菜叶上时,那些叶子便因获得爱抚而放起亮来。这是入冬后少有的一个晴朗之晨。

坐在窗前,喝一碗刚刚煮好的南瓜粥,看一个刚刚升起的太阳,再写下这几行字,一天开始了。

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天。

      平静的生活

平静的生活。平静。

风在屋外。风和杉叶。枯红羽毛一样的杉叶,在屋外。细细的风声,一阵一阵的擦地而过,卷起地上的红羽毛,抛向空中,乱舞一回,又落向地面。

春天鸟声、夏天蛙声、秋天蝉声、冬天风声——它们都在我的屋外,在与我不相干的角落。它们能传到我心里,能被我感受的时候,这个时候,我的心是平静的。平静,并且洁净。

是的,洁净。对于心灵来说,它是一个多么珍贵词汇,平静且洁净。对于心灵来说,是多么难得也难留的时光片段啊。

暴风雨来临之前,大地是恐慌的,黑暗的。暴风雨来临之后,大地缓缓沉入渐渐明亮的平静中。

疲惫,然而平静。

                颤栗    

  

我颤栗于所有尖锐和沉重的声音——饭碗碎裂于地面、门摔进门框、锅铲刮擦锅底、板凳撞向墙壁……这些声音总叫我心脏骤紧,甚至会控制不住发出另一种更尖锐的声音——惊叫。

还有一些声音,会让我只想从这个世界消失,譬如一个男人呼啸于整个村庄上空的怒号,一个女人撕裂了村庄夜半宁静的嚎哭。

成年以后,对此类的声音仍有着克服不了的过敏,害怕。有时候,在我不防备的时候,哪怕身后一声轻微的咳声,也能叫我惊颤,脸色煞白。

不知道我对这种声音的恐怖感,是不是与童年某些记忆的弹片有关。

刚才,又听到让我颤栗的声音。那对一直被我羡慕的视为模范的两口子,竟让狂风暴雨的声音掀翻了整栋楼房。

女人的嗓子已经嚎干了,哑了,千穿百孔了,但仍似尖刃一样割着原本很融和的春日傍晚。

我关紧了所有的门窗,那声音还是从门缝里钻进来。

他们的孩子,此刻,是不是也像我小时候一样,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有时候我真希望这是个无声的世界,或者是只有音乐的世界,或者是只有天籁之声的世界。

          作者简介:项丽敏,居于皖南太平湖畔,写作散文、诗歌、童话,已出版的作品集有《金色湖滩》《花森林》《临湖:太平湖摄手记》《器物里的旧光阴》《美好的事物那么寂静》。曾获安徽省政府文学奖,鲁迅文学院第21届高研班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年第期

项丽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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