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

真马为师,一骑长空奔玉笺中国当代画马

发布时间:2023/4/20 12:20:31   点击数:
宫春虎

宫春虎是天津人,他的马画艺术作品在当代画界拥有极高的艺术地位,他主张“移情”理论,以“马”为媒介直抒胸臆,其画作在婉约风格的马画中独树一帜。因为小时候跟着外公养马、喂马,宫春虎也打心眼里爱上了这种通人性的动物。在经过恩师领路、艰辛探索的过程后,宫春虎对马画艺术形成了系统而全面的见解。生活中的宫春虎很朴实,他崇尚“知足常乐”,对自己最多的评价是“感恩”。尽管年逾六旬,且已功成名就,但这位当代马画大师依然笔耕不辍,以天地万物为纸,随时随地钻研着马画艺术。他说,希望可以回馈社会和祖国,用自己的力量让画马艺术生生不息。

恩师良马,初栽画根

宫春虎是天津人,和大多数津北汉子一样,他喜评书、爱戏文,血液里流动着豪放不羁的北人因子。虽已年过花甲,但他依然保持着极高的创作强度,“每天都动笔画画,无一懈怠,哪怕是大年三十儿也不例外。”宫春虎说。寥寥数语,似乎揭示了他能在如今的马画领域取得如此成就的原因。

离开画室,宫春虎会迅速融入生活,他爱说“知足常乐”四个字,对吃穿要求也极其简单,平时他喜欢亲自下厨,炒两个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辣丝儿我都拿手,鱼我也会弄,有机会请你吃我炒的菜!”宫春虎的邀请很朴实,从画中世界到人间烟火,不过是几碟小菜的距离。

宫春虎打小就跟着外公养马、喂马。4岁那年,一匹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马驹生病死了,生它的那匹母马几天不吃不喝,宫心里很难受,他便捡了一根柳枝,在场院上画了一匹小马驹来安慰母马,顺便表达一下自己对小马驹的思念。那一刻,也许他自己都想不到,日后将携笔伴马,丹青一生,而在自家院里的泥土地上粗描的那匹小马就是他画马艺术生涯的第一笔落墨。

从那次泥土地上懵懂的描画开始,宫春虎一发不可收拾。先是用树枝、小棍在地上画,后来用铅笔在小本、纸片上画,再后来就用画笔在画纸和画布上画了。一直停不下来的宫春虎就这样从孩童画到少年。他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正值文革这个特殊时期:“大概是小学四年级那阵儿,物资非常匮乏,笔、纸、墨,什么都没有。当时学校发大字报纸,让我们用这纸来写大字报,我就把得到的纸裁成小块儿,这才解决了画马用纸的这个问题。”

毫无疑问,宫春虎对于绘画有着极高的天赋,同样,在其绘画道路上,宫春虎遇到了许多良师益友,提及这些老师,这位已经功成名就的马画大师难忘师恩。小学时代,他的启蒙绘画教师慧眼识珠,认定了他是个画画的好苗子:“我小学时的美术老师姓倪,是个老太太。倪老师善画马,她要求我每天画一百种姿态的马。”宫春虎说,日画百马这样的严格要求让他打下了坚实的造型基础,“一百个姿态要费很大的功夫,寻找各种各样的图片,还要写生,过程很不容易。虽然如此,但对于打基础却极好,现在我可以当场画百马图,并不用起稿,这就是老师的教导效果。有了基本功,才能随心所欲地画马,看到各种痕迹(一汪水痕等)我都可以幻化为马的图形去创作。”到了初中阶段,宫春虎遇到了赵中晋老师,在这位老身上,他学到了极其全面的马画历史。“后来还有溥佐、刘君礼先生,他们让我认识了线条的重要性,线条是作品的生命线,我的作品从此更上一层楼。再后来,黄胄先生对我速写马的肯定,更加坚定了我笔不离手的观念,随行随画,马的百态千姿瞬间绘就。还有韦江凡先生,他对我影响很大,这位先生将踏实做人、认真作艺、每日动笔及追求画马艺术的个人风格等宝贵的经验都教给了我。”宫春虎是感恩的,他记得每一位给予过自己帮助的老师和朋友。

宫春虎恩师韦江凡为其题字

一方面是恩师的引路,另一方面,宫春虎的确是一名极其勤奋的学徒。为了画好马,他长期与马生活在一起,整日沉浸在对马的细致观察和揣摩中。不仅掌握了马的生活习性和各种动作、姿势,甚至马的个性和神韵也都深深地刻印在脑海里。如果说泥地作画是宫春虎画马的“起点”,那么对“马”的执着也许是源于他少时的记忆。小时候的宫春虎因家境贫寒被寄养在天津郊区的姥爷家,因姥爷给生产队养了近百匹马,幼小的宫春虎有了与马为伴的机会,他每日喂马饮水、给马上料、刷毛,和马一起嬉戏奔跑,少年宫春虎将通人性的马当作自己最亲密的朋友。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幼年时,马场把式在炎热的午后将大黑马牵出套上车,反复驱使马走,可那马不但不动,还“咴咴”叫着并抬起蹄子不停地刨地。异常的叫声惊动了姥爷,“他跑出来一看吓出一身冷汗,因为一个男孩子正躲在马车下乘凉睡着了。我姥爷当时抚摸马的额头说‘老伙计,仁义呀’。”那一次经历让宫春虎震撼了:“马真的太神奇了,通人性啊!”宫春虎叹道。

在宫春虎看来,马还特别重感情,母马会因为小马驹的死而整日无精打采、不吃不喝。“马还救过我一回,用它嘴里吐出的热气吓跑了一条大花蛇。”宫春虎说。马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印记。他从开始捡起柳枝在松软的场院中画马,再到纸上、地上,甚至手上,低矮小屋的后墙、整条胡同的墙,甚至心里,任何地方都是他的画纸,而他作画的对象永远是马。从马的骨骼、肌肉、褶皱、血管,到马的神态、性情、势,没有什么是宫春虎的画笔不能表达的。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画马上面,即便每日的生活被马与画填满,宫春虎依然感慨时间太少。

真马为师,让马画心随意动的终极奥义

画马艺术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许多的因素都是决定性的。宫春虎认为,画马要以真马为师。“这个问题看似很简单,但其实决定了你究竟能走多远以及在这个领域能达到什么高度。这是一个方向性的问题。”宫春虎说,以真马为师就是写生,以写生为基础,方可打下极好的基本功,才可在后期的创作中刻画出多样的马造型。

宫春虎说,“真马为师”传承自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马画大师们,早在唐代就有了实践。那时艺术成就最高的画家韩幹就是从写生入手的:“这个在历史上是有记载的,韩幹画马必与马相对,然后决定形骨、毛色等,由于他的写生基础深厚,以至于他开创了以《照夜白图》为代表、个人风格浓厚的韩式画马。而在同时期的张萱等人对于马的表现形式都是以身躯雄壮、四肢瘦精的‘韩幹马’为蓝本的。除了唐代,李公麟是宋代‘画马第一人’,他也是写生派画家。李公麟会去皇帝的马厩写生,终日对马,无暇理会他事。他的代表作《五马图》里有五匹马,‘风头骢’、‘锦膊骢’、‘好头赤’、‘照夜白’、‘满川花’,是马画集大成者,这就是日日看‘真马’而绘出的千古画作,非常精彩。”宫春虎告诉《新世纪体育》报记者。

虽然宫春虎极其看重写生,但要真正走到“写生”这一步,还需从“临摹”开始。“最开始是枯燥的临摹,按照前人留下来的一些稿子来画。你可以将临摹的素材放大、缩小、在画纸上挪移,画一匹马、一群马,或者再拆分为单匹马,无论怎样的整合、拆分都可以。这个时期也谈不上什么创作,只是绘画形式上的不断变化,这个可以从我们现代很多人的作品中看到这一点。”宫春虎告诉记者。

对于宫春虎来说,他的创作生涯是比较特殊的:“可以说是无意中走了一条写生的道路。”因为宫春虎从小与马接触,环境得天独厚,所以他对马的观察、了解都更加深入,同时也发现了更多临摹达不到的东西。“比如说马的瞳孔可以随着光线的强弱而变化,而这一点是我通过写生发现的。”宫春虎说。在他的第一本书《马的速写技法》中也提到了这点。当年宫春虎在马棚与马共处的时候,发现马的瞳孔在暗黑的光线中呈现出黑、亮、圆的状态。后来他又把马牵到阳光下,发现这匹马的瞳孔变为扁圆的杏核形。宫春虎觉得很奇怪,就又将马匹牵了回去,然而马的瞳孔又变成大、圆的状态了。“经过反复论证,我才发现马的瞳孔可以随着光线的强弱而调节。这个就是实践得出的真知,不以马为师你根本不会发现这样的细节。”宫春虎说,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细节。如,马的后肢是由胫骨、腓骨、股骨和趾骨组成的,马的运动主要依靠这三块骨头,而这三块骨头弯曲时彼此之间的夹角是非常相似的,这也是宫春虎在实践当中发现的规律。另外,马的四肢在站立时的角度是微微向外敞开的,这些细微的观察都是通过临摹达不到的。宫春虎说,这些仅仅是生活,人们还要通过千锤百炼,将其变为真正的手上功夫,只有将生活与功夫兼顾,才可像悲鸿先生一样,对马的姿态造型了然于胸,生动表现马的形态意趣。

艰辛写生,于无声处听惊雷

宫春虎有过多次野外写生的经历,一次在新疆昭苏境内,宫春虎遇到了一群喝水的马,当时他正处于高坡之上,离坡下足有三四丈远的距离,看见斜坡底下浅水边儿上的十来匹马或饮水、或散步的景象,宫春虎很激动。于是他想要下到坡下,离马群更近一点。没有想到的是斜坡的土和砂石非常松,宫春虎瞬间就从坡上滑了下去。“在那个时候已经是什么也顾不到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最后滑到大堤的底下时候,我一看小腿外侧,足足被剐出了十几道划痕,肉都翻出来了,后来过了好多年,这个痕迹才慢慢淡了。”这次遇险并非宫春虎在新疆遇到的第一次突发事件,因为新疆的草地看似平静,却处处暗藏险地。“后来我应邀去青藏高原,去看当地的青海马。青海马也有着多年的历史,秦始皇建立秦朝依靠的就是青海马。初到青海,由于对环境和自己的身体情况估计不足,在高原上严重缺氧。那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举步维艰,什么叫一步挪不了四个指头宽。当时一挪也就能走出七、八厘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宫春虎说,在青藏高原的日子里,他离不开吸氧机。因为严重缺氧,宫春虎的呼吸很困难,需要将鼻孔抵在机器喷出的气柱上,强烈的高原反应让他发起高烧,每日都是不停地喝水、吃药。

然而即便这样虚弱,宫春虎依然想着这里的马和他的画。“当时我一直在想马,秦始皇为让后世牢记着马的功勋,专门令善画者为其爱马留影作画,这就是《七骏图》。后来,汉代的当权者充分认识到了马匹质量的重要性,便派张骞出使西域。在很长一个时期内,汉朝和西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汉朝从西域及更远的地方引入良马,放入水草丰美的青海湖畔,在自然的状态下,第二年产出的马驹即为龙种。这种马较以前的马来说,身材有了显著改善。由此,青海地区的马匹质量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形成了新的品种‘青海骢’,又名‘青海驹’。前者讲的是马的毛色,后者以速度得名。青海骢即马体遍布青白二色花纹,也就是我们今天的菊花青。唐朝时期,西域、蒙古及其他多种良种马进入河曲地区,大大提高了马的性能,因而使河南蒙古族自治县的河曲马形成了集耐力、速度、智力、性格、群性、适应性于一身的佼佼者,从此长盛不衰。”这些都是宫春虎在青海高烧期间萦绕于脑海的思考,他说,虽然他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但却在这些思考中顿悟了“河曲马为何成为千古之绝唱”这个问题。“秦始皇靠它成就伟业,成吉思汗靠它横推万里,就是因为河曲马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河曲马可以纵横于海拔近四千米的高原上,却在今天并不为世人广泛知晓。它是马中极品,所以才会成为古代众多艺术家争先描摹的对象。远起三国时期的《洛神赋》,至张瑄笔下的《照夜白》、《虢国夫人游春图》,还有金代赵霖笔下的《六骏图》以及宋代李公麟笔下的《五马图》,直至今天,这种马的造型一直被沿用不衰。

咀嚼与进阶,让马画心随意动

“虽然我们谈到了写生的重要性,但这仅仅是一个非常初级的阶段,在这之后我们要努力掌握前人的技法。因为中国画是线条的艺术,你就要汲取前人的东西。我们能够知道的像魏晋期《洛神赋》里马的形象,你看它那个线条儿,古朴厚重。到唐代韩幹笔下的线条,虽然依然是铁线,但你可以看到画中的线条变得精细了,尤其是韩幹笔下的马鬃线条坚劲挺拔,富有非常好的弹性感,这是他和顾恺之笔下马的区别。同时,他的线条又隐隐约约地为宋代李公麟的画法做了铺垫,虽然很不明显,但李公麟以铁线勾画,后来演变成了有宽窄之分的兰叶描,这种线条在李公麟的笔下固定了下来。”宫春虎告诉记者,我们今天所有的表现形式不外乎两种线条:韩幹铁线条、李公麟的兰叶描。在写生打基础的条件下,宫春虎主张继续进阶学习,尽数掌握前人技法。

“掌握了线条之后,就应该思考‘如何把前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东西’这个问题了,这也是修习绘画的第三个阶段。”在宫春虎看来,将前人的东西化为己有并不容易,这中间存在一个“辨识度”的问题。“在运用线条的方面,每个人都是自由的。然而就算运用一样的线条勾画,我们今天还是可以一眼看出哪幅画是徐悲鸿大师的作品。为什么他可以这样有辨识度呢?其实就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表现形式、风格语言和面貌。”宫春虎解释得很详细,他说,习画的第三阶段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成长过程,许多人在此过程中并没有真正地领会贯通。想要成为一名成熟的画家,那么画的表现形式既要有个人风貌,还要有广泛的社会基础。

千人千面,人们对画家的审美也各异,在宫春虎心中,这是一个感性的问题。画马亦是如此,不但要画得好看,还要有精神。宫春虎说:“在这个阶段中,画还有没离开动物层面。其实我们应该思考画马的终极目的。除了‘作画’本身,我们还可以表现马的雄壮、马的潇洒、抒发我们自己的思想感情。我觉得这是画马的一个比较高层次的要求。你的画作,不仅仅是一幅画,更要具有打动人、感染人的能力。就像大诗人柳永借晓风残月直抒胸臆,韩幹和李公麟借马的有形肢体来渲染和表达自己的主观情绪一样。”

在修习画马的过程中,宫春虎也曾遇到过困局。他告诉记者,画马有三难。第一难是将千变万化的自然之马幻化为笔下的马,第二难是将马的千姿百态画出来,第三难就是如何选取古人和前辈的画法为师,取前人之法,补自己之短。“这‘第一难’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每日伴马,我下笔就有形。倪老师的教导解决了‘第二难’,每天一百种姿态,不是画一百匹马,而是一百个姿势的马,我笔下的马千姿百态。‘第三难’这个问题比较困难,因为千万条路摆在你面前,你根本不清楚哪一条是正确的,此时你该作何选择。这个时候,老师的责任就显得尤其重要。这个时期我拜了赵中晋(溥杰弟子、辅仁大学毕业)、溥佐(当代画家)、刘君礼(张大千弟子)先生学习画马、山水,还学习了花鸟速写,然后进入天津师范学校美术专业学习素描、焦点透视等。除了恩师,我通过韩幹学习铁线描;通过李公麟修习兰叶描;通过赵子昂修习如何让重彩的渲染达到厚而不腻;通过郎世宁学习丝毛法,看他如何把一支笔劈开,一层一层地晕染;通过任伯年学习灵动的笔法和变化;通过悲鸿先生学习体面关系及写意画马。这些大师给予了我非常宝贵的学习经验,选择学习的对象太重要了,一旦选择不当,路也不会走得很顺。”宫春虎说,选择高明的老师对以后绘画的修习是非常关键且有决定性帮助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学习古人及前辈的画法,并不意味着人们过于保守地看待这个问题。“人们应从古人入手,深度思考如何把自己的面貌呈现出来。韦江凡先生是一位大画家,他曾经告诉我,不要学徐悲鸿,也不要学我,一定要画自己。”宫春虎说。

韦江凡大师的话让宫春虎如醍醐灌顶,他说,打好技术基础、学习过悲鸿大师的画,接下来就要抛开拐杖,形成自己的风格面貌。在这样的基础上,在画的领域提出自己的见解。“我们应思考如何将祖国博大精深的文化通过笔下的马表现出来,让马画‘行、神、情’兼备,把人的思想感情与马结合起来啊,填补马画的诗意缺失,这就是‘移情’理论,这是我多年探索的话题。”

移情转物,诗意填补马画缺失

宫春虎主张“移情”理论,其画作在婉约风格的马画中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就理论而言,“移情说”属于西方美学理论的命题,由立普斯从美学上进行了阐发。后来,美学家朱光潜先生对“移情说”进行转化,并与中国古典美学相融合,使之在中国美学中焕发出理论的生机。在宫春虎看来,移情就是“人在观察外界事物时,设身处在事物的境地,把原来没有生命的东西看成有生命的东西,仿佛它也有感觉、思想、情感、意志和活动,同时,人自己也受到事、物的影响,和事、物发生同情和共鸣”。

宫春虎说:“移情是人把自己的情感转移到物上,物就是人的情感与精神的寄托。其实,人们不但可以把情感寄托于无生命的东西之上,而且也可以寄托于有生命的东西之上。”在宫春虎画马的过程中,他将所有的情感寄托于有生命的马身上,仿佛马就是情感的一种寄托。在“移情”理论中,宫春虎提出,以马为媒介,表达自己的主观情感是从实践到理论的一次提升。“因为情感在现代社会中被逐渐忽视,它需要被重新唤起,重新被赋予生命力。”宫春虎告诉《新世纪体育》报记者。如果人们缺少了情感,就会变得淡漠、冷酷,精神也显得非常贫乏。他说:“移情,就是注重填补马画艺术的诗意缺失,是马与画境的诗意交融,引人入画,产生诗意的联想,让意境与心境共鸣。数十年来人们看惯了四蹄生风、昂扬奔腾的马,其实人们不知道的是,马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当今社会,许多人的内心充满焦虑,逐渐膨胀的物欲淹没了纯朴的情感,这是很遗憾的事。我创作形、神、情兼备的马画,就想身体力行,用多种手段反映当今人们复杂多样的情感,尽自己所能满足人们的情感需求。”宫春虎注重个人主观情感与情趣的表达,他通过画马表现出的私人化情感也可以说是情感与情趣的一种具象化表达。

正是由于这样的理论背景,宫春虎的画才独具婉约之风。他是画马的多面手,但独爱婉约的马。中国传统画马的婉约风格非常重视情趣的表现,而宫春虎的马画更多地注重情感的表现,这亦是他的重要贡献。他的马画表达的是多样化的情感,主要在“闲情、亲情、爱情、友情”四个方面来体现。

对于闲情的表达,因为宫春虎平时熟读唐诗宋词,在阅读的过程中,会受到情绪的感染,由此而创作了一系列婉约之风的马画。如《春夜喜雨图》,其意境取自杜甫的诗,抒发了作者对春雨的喜悦之情。宫春虎则用一种写意的笔法,用墨色去描绘,像是一张照片的底版,马的神情既喜悦又闲适。《明月几时有图》是取自苏轼的词,词的意境已非常美妙,但如果把这种意境代入马画之中,那将更加耐人寻味。画面有一轮满月,下面有几匹马在浅水中观月嬉戏,上面写的是苏轼的词。整幅画的意境已被月光、水面、几匹马烘托得美不胜收。它传达的就是一种闲情,是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萧散淡远之美。《马停杨柳倦嘶风图》同样是来自宋代文学家吴文英的词作《望江南》中“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一句。这种柔情蜜意与闲愁万种,被宫春虎用马来表现,使情绪及情感充分物象化。作品的妙处在于,不是直接把马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而是尽在烘托氛围。当氛围渲染够了,那么情感也就自然而然地呈现了出来。

对于亲情的表达,宫春虎认为,人离不开亲情,马亦如此。宫春虎以马之亲情表现人之亲情,给人以温暖的回味,其中《试蹄图》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图中有两匹马,一大一小,同时在奔跑,两匹马的嘴部相对,似乎在做一些交流,大一些的马在鼓励身边的小马,让它不要畏惧,一直奔跑。从老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希望与期待,也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愿望,因而母爱的伟大也就油然而生。

宫春虎画作中的爱情表达意味深远。他说,爱情是永恒的,也是美好的。爱情的过程是从相识、相恋、相知到结婚生子,再到白头到老。在宫春虎的笔下,爱情发展的每个过程都可以用马来表现。《桃花桃花飞满天》中两匹马一黑一白,其形态像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柔情诉说,两者互述衷肠、相得益彰。画面里没有桃花,却有桃花颜色的映现。这种情景的交融更能增添画作的魅力。“爱情的相识就是如此,在美好的景物中向对方诉说衷肠,从而赢得对方的好感。因此,马与花所表现出来的生机勃勃与浓情甜美,正是此画散发出来的韵味。”宫春虎说。《秋月图》中的两匹马在树荫下相互偎依,让人想起“人约黄昏后”的情景。《路漫漫》写的是两匹马迎着风雨互相搀扶而行,让人想起婚后夫妻的相濡以沫。《金婚》中有两匹马互相倾诉,将二马一生相依、风雨同舟的浓烈与“爱意融于平静”的淡然淋漓尽致地呈现了出来。沉浸于爱情之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够理解对方的全部意思。

友情的层面是宫春虎画作情感体现的最后一个环节。无论古今,人们的友情都非常重要。宫春虎认为,人生得知己足矣。“闲暇之余,邀几位好友出游,观自然之风光,赏人间之美景,岂不美哉?”宫春虎告诉记者。《陇上行》中几匹马在田野上呼朋引伴,给人以舒畅之感。这种场面一定会让人想起与朋友郊游的情景。古有兰亭集会,今有陇上之行。宫春虎的作品让人在繁忙之余思考人间至情的意义,尽现婉约风格。

由此来看,宫春虎在其画作的婉约之风上确实下了很大的工夫。他一方面继承了传统写意画马的技法,另一方面又增加了景物对情感的渲染。他的这种风格的画甚至让马退隐在后,让景物与马进行融合,共述情感。也淋漓尽致地表达出了寓情于画的美学效果与价值。在技法上,宫春虎重视传统画法的承袭与推进,又将现代特色融入其中,甚至有些作品里,人们可以看到一些西方印象派的痕迹。创作了这么多作品,崇尚“知足常乐”的宫春虎对自己的评价是“感恩”,他每日笔耕不辍,渴望用自己的力量让画马艺术生生不息。

文/李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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