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胡来刘备表白

首先交代一下背景，故事发生在历史上最好玩儿、最好色的皇帝之一汉灵帝在位期间。要说这位汉灵帝，那可真是会玩，不但玩出了格、玩出了花样儿、还玩出了水平。

他给宫女发明了“开裆裤”，给狗带上帽子上朝“当官”儿，后人猜想：“狗官儿”这个词大概就是他发明的。汉灵帝整天坐着羊拉的车在后宫里闲逛，修建裸泳馆，从民间广选美女，和一众太监们吃喝玩乐、不理朝政、荒淫无度。

总之，一句话：只要不是正事儿，他都“门清儿”；只要不是人干的事儿，他都样样精通。作为一国之君，作死成这样，不亡国才叫怪！

果然，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开始造反了，史称黄巾起义。其实，在他们造反之前，似乎已有征兆：那就是发生在全国各地的异像。都有什么异像呢？

据说：有家农户，他们家养的一只母鸡开始掉毛，掉得一根儿不剩。但没过几天，又开始长毛了，长出了一身华丽的公鸡毛，花花绿绿的那叫一个美。不但长出了公鸡毛，还长出了公鸡冠子，甚至是公鸡的“小丁丁”。此时，这鸡跳上墙头，开始学公鸡打鸣。人们说，这是雌鸡化雄。

与此同时，沿海发生了海啸，几十米的滔天巨浪，卷走了不计其数的居民；洛阳地震，毁坏房屋无数……这异像啊，在汉灵帝身上也有发生，据说他一次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中，有一条三米多长的大青蛇钻到他被窝里去了，贴着他的大腿睡了一夜，冰冰凉凉。他还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宫女呢！原本很享受，可早上起来掀开被窝一看，差一点没驾崩！立刻小便失禁，尿了龙床。

与历朝历代的“混蛋”皇帝们相比，汉灵帝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其他皇帝主要是虐待人，而他连动物也不放过！

汉灵帝出场之后，该刘备、关羽、张飞他们出场了。先来说说刘备。

皇帝作死成这样，那百姓日子肯定不好过啊！这在刘备身上就得到了体现。凉席没人买，草鞋不好卖……人马上就要三十岁了，可还没娶上一房媳妇，主要是因为囊中羞涩，家底儿太空了！刘备不甘心就这样一直打光棍儿，于是鼓起勇气，向同村李寡妇表白了。

刘备那是“人中之龙”！太有自知之明了，他十分清楚：自己二十八了还没成家，已经属于大龄剩男，可不敢有太高的奢望，能找个寡妇传宗接代，祖坟上已经冒了青烟。所以，他根本没去找年轻漂亮的大姑娘，直接奔着人老珠黄的李寡妇去了……

刘备去之前，特意穿上了一双新鞋。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自己居然碰了一鼻子灰。李寡妇直言不讳，佯装媚态且娇滴滴地对他说：“奴家早已心有所属！君可到外村，去打听打听别的寡妇吧！”刘备一听，这个气啊！猛甩一下衣袖，转身就走。可刚走出去没几步，李寡妇又叫住了他：“老刘，如果我新找的这位夫君，也是个‘短命鬼’，到时，我就直接搬到你家去住！”

刘备一听，撒腿就跑，他边跑边想：“这娘们儿克夫啊，我咋把这茬儿给忘了！”李寡妇指着刘备跑远的背影，十分豪放地说道：“瞧这老刘，这么大岁数了，还跟个小伙子似的，居然害羞了，羞答答地跑走了……不过，看他那两步跑，还挺有男人味儿！等我尽快把新夫君熬到‘油尽灯枯’，然后，搬到他家里去！他家门前那棵大树挺不错，老粗了！连根儿挖出来，锯成菜墩儿，拿到集市上去卖，准能发笔财……就这么定了！”

抛开李寡妇不说，单说刘备，他因为刚才跑得太急，一不小心踩了狗屎，心理这个晦气啊！气得他不停地骂：“畜生，真是个畜生啊！随地大小便，一点不讲卫生，我咒它得痔疮！”刘备狠狠地在地上搓了两下鞋子，然后继续骂道：“这狗东西，没少偷吃啊，一次排出这么多！毁了我一整只鞋，洗不净了，洗不净了，完全洗不净了……只能扔掉！”

刘备悻悻地跑回家，在家门口，他随手顺走了馒头店笼屉中摆着的半个馒头，然后赶紧关上了自家大门。刘备大喊：“娘啊，儿子回来了，快把我之前穿过的旧草鞋给我找一只出来，我在院子里的石凳处等你。咱们该吃午饭了，刚好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呢！”

母亲找出了他的旧鞋，拿到院子里的石凳处。刘备换下鞋子，来不及洗手，就把顺来的那半个馒头掰开，将稍大些的那一半递给了母亲，并且说道：“今天咱娘俩改善伙食，吃馒头！”母亲开心极了，脸上的皱纹瞬间舒展开来，她用颤抖的手接过来，直接塞进了嘴里，没来得急咀嚼就咽了。之后，不好意思地看了刘备一眼，说道：“年纪大了，记性就是差，居然忘记嚼了。这习惯不好，容易伤胃，你可不要学娘哦！”

刘备点点头，但他知道，娘这是因为饿急了才会这样。便把自己手里的那份馒头也给了娘，娘说什么也不肯要，刘备硬是塞进娘手里。娘见推脱不掉，就把这馒头再掰成两半，将稍大些的那一半，直接塞进了刘备嘴里，并坚决地说道：“你不吃，我就不吃！”刘备无奈，只得吃了。

吃罢馒头，刘备对娘说：“娘啊！当今天下大乱，生意不好做，打工也难打，我想去投军！”娘说：“我看行。去投军，最多饿死一个；不去投军，咱娘俩都得饿死！”刘备握住娘的手说：“这么说，您老人家同意了？”

“我同意！儿啊，你可别忘了，咱可是中山靖王之后啊，你身上流淌的那是皇族的血液，怎能碌碌无为地过一生呢！你去投军，我同意，娘不拖你后腿。娘这把老骨头硬着呢，还能编席子，卖钱换粮吃，饿不死的！”娘的话很坚决。

刘备很感动，他站起身给老娘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一会儿就出发。待我到达军营，拿了饷，第一时间托人给您老人家捎回来。娘你可要好好地活着啊，等着我衣锦还乡！”老太太使劲儿地点头：“好孩子，有志气，娘等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扭过身去，因为她怕刘备看见自己眼角滚落下来的泪水。

刘备走了，他把祖上留下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宝剑带上，脚上穿着一只新鞋、一只旧鞋。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刘备性格中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新而不厌旧。当他路过门口馒头店时，那店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狠命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他佯装没看见，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但在心里却骂了句：“娘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老子要去投军了，老子要用自己手中的这把宝剑，去拼下一座江山来。到那时，你的馒头白给我吃，我都不一定会要！”

辞别村庄被狗拦挡

刘备急急忙忙离开楼桑村，临到村口，他停住了脚，回望村庄、感慨万千：门前那棵大桑树依旧清晰可见，这里有他的老娘，有他满满的儿时记忆，有他熟悉的大街小巷，有他曾去过的山岗、水塘……

真到了离开时，却是百般不舍。但他心中十分清楚：“好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晚饭还没着落呢，如果不走，大概率仍得饿肚子……”想到这，刘备不再犹豫，他加快了脚步。他得在天黑前到达涿县，投军需要去那里才能报名。

刘备心中有火焰、眼里有目标，所以走起来步履就格外铿锵。很快翻过了一座小山，到达了一处山坳。但就在此时，他却遇见了一群野狗。这群野狗正坐在他必经之路的中央，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刘备平生最怕狗，而狗也专挑刘备欺负。无论大狗、小狗，高狗、矮狗，胖狗、瘦狗，只要见到刘备，立刻就会扑上去，然后，在他身后狂追猛咬。每每遇到此种情形，刘备常是撒丫子就跑……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副“飞毛腿”的绝技，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般的狗根本追不上他，累得直吐舌头。只有那些身体格外强壮的狗，才有机会追上刘备，并在他屁股上留下点儿“印记”。

今天的情形很是不妙，眼前是一群狗，挡住的是前进的路。这路他必须要走，而两旁都是乱石与荆棘，根本绕不过去。刘备开始紧张了起来，他甚至感觉到屁股上有些隐隐地痛，不由暗自思忖：“难道今天有血光之灾？不能在这耽搁太久，否则天黑前到不了涿县……他娘的，真是倒霉！”

刘备仔细观察这群野狗，大大小小、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少说也有十几只，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齐刷刷地蹲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不成，这群畜生，把我当成猎物了？”

刘备环顾四周，发现他与狗群之间有一棵树，那树大概碗口粗细，凭他的力气爬上去不成问题。树离狗群十几米，爬到树上再向狗群扔石头，既安全又有杀伤力，岂不妙哉！想到这里，刘备开始准备了：他捡了一些小石块，塞进包袱中，然后背起包袱，向那棵树迅速跑去。来到树下，他施展老猿攀爬术，眨眼功夫，已经爬到树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狗群没有异动。

到达树上之后，刘备开心地笑了：“畜生们，老子上树了，看你们还能奈我何？不砸死你们，我不姓刘！”刘备从包袱里摸出一块石头，朝着狗群扔了过去，正砸在一只倒霉狗的头上，疼得那狗汪汪直叫，声音凄惨……其它的狗顿时一愣，紧接着便以落石为圆心，向周围挪了挪。刘备看在眼里，爽在心上，不由大声说道：“以前总被你们欺负，今天老子也欺负欺负你们！”

刘备说着又摸出一块石头，毫不客气地朝狗群扔过去。又一只倒霉狗被砸在腰上，疼得频频后退、连连惨叫……刘备更开心了，忍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欣赏了一会儿那狗的惨样之后，刘备再摸出一块石头，正准备扔时却发现：狗群已经后撤，撤到了石头够不到的地方。但仍蹲在路中央，面面相觑、不肯离去。

刘备心里这个气啊，他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畜生，一群畜生！诚心跟我过不去啊！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好狗不挡道，好驴不乱叫，可你们算什么东西！”那群狗根本不去理会他，只把他当成空气，各顾各地做着自己的事：有的悠闲地吐着舌头，有的相互舔舐着皮毛，有的干脆趴在地上打起瞌睡……

刘备不禁连连叫苦：“他娘的，你们等得起，老子可等不起啊！”又过了一会儿，刘备突然发现：前方更靠近狗群处，还有一棵树，但却是棵小树，只有拳头粗细。刘备判断，那树能够承受住自己的体重，便决定换过去再去砸狗。他缓慢地从树上下来，见狗群没有异动，便又捡了几块石头，之后迅速地跑向那棵小树。

正在此时，狗群发生了异动。它们仿佛接到统一命令，齐刷刷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刘备这边飞奔过来。刘备见情况不妙，便施展老猿攀爬术，全身发力、手脚并用，顷刻之间便到达了树冠。

这狗群追到树下，除狂跳、狂叫之外，无计可施……而刘备却骑上了一根树杈，一边骂着“畜生，死狗……自作孽不可活”，一边伸手去摸包袱里石头，他觉得自己又占了上风。然而，他却不知道，此时危险正慢慢地向他靠拢。

这棵小树招了虫子，他骑坐的那根树杈，几乎已被掏空。正当他掏出石头，准备瞄准之际，只听咔嚓一声，树杈断了……于是，出现了这样的画面：刘备腰挎佩剑，肩背包袱，骑着树杈，从天而降……狗子们见状，一刻也没耽搁，立刻蜂拥而上，尽情撕咬……

刘备的臀部、肩头、大腿，一阵阵剧痛……但他依然清醒：“必须赶快逃回那棵粗树，不然小命难保！”好在刘备平时常被狗咬，经验丰富，他拼尽全力站起身，左右狂扭身体，然后瞅准机会，一个箭步跳出重围，再沿着S型路线，向那棵粗树狂奔而去……距离不远，很快就到达树下，他再次施展老猿攀爬术，顷刻间已上了树巅。

其速度之快，有如出膛的子弹，但这并不算神奇，更神奇的是：包袱、佩剑，一样都没有少。等狗子们反应过来，发现刘备已经在树上了。于是，纷纷围拢过来，继续疯狂吼叫，发泄着愤怒……刘备来到树上之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霸气侧漏：迅速从包袱中摸出石块，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狗群狠砸过去……多只狗连连中招，惨叫着跑开……刘备一直砸，一直砸……他弹无虚发，只砸得这群狗四散而去……直至扔光所有石头，他才停下来。

但此时，还剩下一只小狗在狂吠，它瘦骨嶙峋、样貌凶狠，大声狂叫着，声音中伴着沙哑……刘备做了一个佯装扔石头的手势，那狗迅速躲到一块大石后面，但却时不时探出狗头来，继续朝他狂叫。刘备心想：“他娘的，什么情况？瘦成这样了，能是我的对手吗？还不赶紧滚蛋，没点儿自知之明！”

刘备在树上等了很久，那只瘦狗就是不走。并且，还从大石后面跑了出来，跑到树旁不远处，歇斯底里地朝他狂吠。刘备这个气呀：“他娘的，真是自不量力，我一脚能踢断你的肋骨，你信不信！”

刘备仔细观瞧周围环境，见没什么异常，确信其他野狗都已鸟兽散，就剩这么一只缺心眼的瘦狗了，就想下来拼一下，不然太没面子了。此时，一阵山风吹来，那瘦狗居然摔了一跤，简直名副其实的“弱不禁风”！见此情景，刘备更坚定了下来“拼杀”的决心。

刘备小心翼翼地从树上下来，见那条瘦狗还在不远处朝他狂叫，就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正欲砸时，那狗却是聪明，转身逃掉，消失在茫茫灌木之中。刘备随口骂了一句：“他娘的，外强中干！”之后，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见咬得并不是很深，且伤口都已经凝固结痂，便打算全力去赶路了。

走了不到半里路，他突然又听到身后传来狗叫声。猛然回头，见还是原来那只瘦狗。于是，接下来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狗一直跟在刘备身后，他走狗就跟，他回狗就退。始终保持一定距离，跟了他很远的路……直至来到一座大石桥处，刘备回头，发现狗不见了。他觉得有些疲惫，便选了一块大石头，放下包袱，摘下佩剑，一屁股坐了上去，并把腿垂下来休息。

刘备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斜。“今天赶不到涿县了，只能露宿野外，真他娘地倒霉透顶！”刘备嘟囔着。其实，对于刘备来说，露宿倒不觉得苦；只是这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实在难耐。正在此时，腿肚子上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他忙低头查看，见是那只瘦狗正死死地咬住了他……

刘备不由得火往上撞：“他娘的，自不量力，敢咬我！”说着，跳下石头，用两只手死死地掐住那瘦狗的脖子，没费多大力气，就把那狗掐死在了地面上。虽然又被狗咬了一口，但此时的刘备，居然笑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笑了好一阵儿，然后，自言自语道：“晚饭自己送上门，想不要都不行！今晚烤狗肉……”

那狗虽然瘦，但足够他饱饱地吃上一顿。刘备戴好佩剑，背起包袱，抱起死狗，沿小路绕到桥下去。他选了一块空地，把狗放下，拿出佩剑，迅速地剥掉狗皮。之后，又去捡了一些干柴和木棍，把狗架在火上，开始烧烤。火苗贪婪地舔着狗全身，不一会儿就散发出了狗肉的香味儿。刘备已经记不起自己多久没吃肉了，浓郁的狗肉香味让他欲罢不能，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拔出锈剑砍下一条狗腿，正欲朝狗腿上狠咬一口时，突然听到旁边灌木丛中有人说话：“慢着慢着，嘴下留情，给我老人家也留一口！”

路遇老者狗肉被抢

刘备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老头儿正从灌木丛中，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看样子，少说也得七八十岁了。他一头“狂草”，丘壑纵横的老脸上全是灰尘，瘦骨嶙峋、衣衫褴褛，手里还拄着一根破竹竿。老头儿肆无忌惮地晃着罗圈腿，慢慢悠悠地朝刘备走来。观其神态，与刚刚被宰杀的那条瘦狗，极为神似、仿若“爷俩”。

“年轻人，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大富大贵之相啊！我敢断言，以后的你，绝非池中之物……”老头儿人未到，夸赞的话语先到。刘备看了看自己被狗咬的惨相——肩头、后背、屁股蛋儿等处的衣物——全都被狗咬破了，正露着肉呢！“难不成，这也算是富贵之相？这老家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啊？”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此时，老头儿已经走了过来，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夸赞着刘备，但眼神儿却已经转移了“阵地”，飘落在篝火上方的狗肉上。老头儿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他在尽可能多地吸入一些狗肉冒出的香气，但见他微闭双眼、面容陶醉……刘备警觉了起来，心想：“看这架势，是想抢我的狗肉啊！”

刘备用右手握住刚才砍下来的那条狗腿，紧走几步，挡在老头儿面前，用不轻不重的语气说道：“老人家，这是我的狗肉，我一个人吃，可能还有点儿不够！”老头儿闻听此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儿，才说道：“年轻人，你应该心存大志，不能仅满足于口腹之欲！胸有大志者，才能成大事啊！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像三皇五帝，他们各个都是心有大志之人，所以才能……”

那老头儿说了一通之后，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刘备手中的狗腿说道：“你看，还在滴血，不能吃、不能吃，吃了会肚子痛！”刘备看了看手中的狗腿，果然在滴血，便垂下手去，不打算再吃。

老头儿接着说：“这篝火上的狗肉，再烤一会儿就差不多了！狗肉不能烤得太老，不然肉硬塞牙！也不能烤得太欠，香气出不来，还会伤胃……”刘备没接他的话茬，他在思忖该如何把这老头儿赶走。但一时间，还没有好主意。

此时，老头儿又说道：“年轻人，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刘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那你知道孙武子吗，我是他的后人！”老头儿说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是写《孙子兵法》的那个孙武子吗？”刘备问道。

“然也、然也，正是、正是！我是孙武子的第很多代传人！自幼熟读祖上流传下来的兵书——《孙子兵法》，直至能够倒背如流、活学活用，并最终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只可惜，当今皇帝昏庸无道，没有任用我……不然，族谱里又可多一个响当当的人名了！我满腹经纶、无法施展，深受打击之后，不顾老娘的挽留，最终，选择了离家出走。我云游四方、消极度日，不问人间疾苦……如今，离家已经快五十年了，想必我那老娘早已驾鹤西去，而我却未能在其榻前，服侍过一天！现在想来，实属不孝啊！”老头儿侃侃而谈，说到动情处，还挤出了两滴老泪。

刘备听得入神，觉得这老头的言谈很是不俗，属于“有故事”的那种人，他产生了一种想继续听下去的欲望，便打消了赶他走的念头。刘备把手里的狗腿，放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然后，又搬来两块大石头，打算邀请老头儿坐下来聊。

此时，那老头儿又发话了：“快快快……只烤一面怎么行，翻个面再烤；不然烤焦了，就不好吃了！”老头提示他，刘备照着做。之后，刘备邀请老头儿坐下来聊，老头儿欣然接受。于是，两个人坐在石头上，一边烤着狗肉，一边促膝攀谈。

“老人家，您说自己是孙武子的后人，熟读《孙子兵法》……”刘备还没说完，就被老头儿打断了：“不是熟读，是倒背如流！”刘备赶忙打圆场：“哦哦哦，对对对！您倒背如流，那您能否跟我讲一讲，《孙子兵法》中哪一条是最厉害的、最有价值的！”

老头儿答道：“最厉害、最有价值的，当属‘逃跑’！打不过就逃跑，在逃跑中寻找战机，不出击则已，一出击必胜！”老头说得抑扬顿挫、津津有味，脑袋还拗来拗去，一头“狂草”跟着乱摆，掉下来很多尘土，风一吹全部落在了狗肉上。

“哈哈哈……哈哈哈……”老头说完，笑得前仰后合。把刘备给弄得一愣一愣的，笑点在哪里呢？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询问道：“老人家，您为何生笑？”老头说道：“我笑你啊！其实，逃跑这条兵法，你天生就会用，且用得炉火纯青！根本不需要我再多说！你被狗群攻击、逃跑的整个过程，我全看见了！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儿又大笑了起来。

刘备的脸被臊得通红，他本能地低下头去，然后又快速地岔开话题：“老人家，这狗肉烤的差不多了，咱们吃起来啊，边吃边聊！”老头爽快地答道：“我看行，我看行，来来来……吃起来，吃起来！”

老头说着，伸手就拽下去一条狗腿，出手极其敏捷，又稳、又准、又狠。刘备见状，更觉得老头儿不简单，自己这是遇到高人了。刘备用锈剑割下了一条前腿，握在手里啃了起来，第一口进嘴，便感叹道：“太香了，人间极品美味啊！若能常常吃顿狗肉，此生还复何求！”

老头儿点头表示赞成，但并不答话，他腮帮子上的肌肉一动一动，胡须一抖一抖，上下嘴唇快速触碰……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干掉了一条后腿，外加一条前腿。而刘备手里的一条前腿还没啃完。此时，老头儿一伸手，把剩下的狗肉全部拿了过去。其实，剩下的只有头尾和躯干了。

但见那老头儿将狗的躯干垫在膝盖上，再用双手分别握住两端，稍一用力便已折断。他自己留了带头的一半，另一半递给了刘备，并且说道：“这个给你，另外，你还有一条滴血的狗腿，可以烤了自己吃！如此一来，就等于咱爷俩平分了这只狗，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公平合理！”

刘备接过来，但并没有立刻吃，而是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之后，低声嗫嚅道：“那条滴血的狗腿，打算留给我母亲，家里断粮了，明早我给她送去！”

“孝子，大孝子！孝者亦廉，廉者必成大器！你母亲，真是生养了一个好儿子啊！”那老头儿不住地夸赞着刘备。而刘备也是心里美滋滋，他吃着狗肉、听着赞美，平生很难遇到这样的好事儿，所以他特别享受……但却因开心过度，有些失控，差一点儿笑出声来。不过还好，最后关头他硬是忍住了，不然就真失态了！由于一直忍着，以至于憋得脸通红——像个便秘的糙汉，又像个喝醉了酒的娘们儿！

此时此刻，那老头儿已经不再说话，他在专心致志地啃着狗肉。须臾的功夫，便已啃得一干二净。他站起身，打了个饱嗝，然后说道：“我老人家吃饱了，你慢慢吃！”刘备点点头，老头儿继续说：“哎呀，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我吃了你的狗肉，不能白吃！这样吧，把我的毕生所学，传授一点给你，权当是感谢了！”

刘备听完老头儿这一席话后，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您老人家了！”老头没再搭话，他选了一块空地，脱掉上衣，露出干瘪的前胸和后背，肋骨一根一根，清晰可辨。他拿起破竹竿，走到空地中间，喊了一声“起”，然后便舞动起了那根破竹竿来……但见那竹竿上下翻飞，呼呼生风，带起了地面上的无数尘土与残叶……而老头儿也在瞬间失去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混沌的球体，飞速地旋转着……

时间不大，只听球体中传出了一声“收”，那混沌球体便瞬间爆开，散落在地上。全是尘土与残叶，堆积成了厚度约三寸、半径约两步的“圆饼”。而老头儿也重新暴露出来，手中依然握着那根破竹竿，气不长出、面不更色，但双目却是无比闪亮。

此时，老头儿说道：“我刚刚这套棍法，叫‘无影棍’，你学会了吗？学会这套棍法，保你天下无敌！”刘备说道：“不瞒您老人家说，这棍练得太好了！只是速度太快，我连一招一式，也未能看清！”

老头儿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看来啊，你跟这棍无缘……我看你带了把剑，是喜欢舞剑吗？”听老头儿这样问，刘备羞愧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昨天从家里出来时，才带在身上！就只用它剥过狗皮，割过狗腿，我不会舞剑！”听他这样一说，那老头笑了笑，然后说道：“好吧，武的不行，咱就来文的！我帮你再来深化一下关于“逃跑”这条兵法吧！不不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战术’或‘战略’！”

刘备羞涩地点了点头。于是，那老头儿就继续说了起来……

相谈甚欢以狗论道

老头儿说道：“你遇到狗，知道逃跑，这很好！打不过就逃嘛，逃跑才能保全自己。但是，在跑之前，你要学会分辨，不是所有的狗都咬人。有些狗，只是叫，但并不咬人；遇到这种狗，你没必要拼命逃跑！有些狗既叫又咬人，那就不必说啦，赶快跑，越快越好！有些狗，它不叫，但却会咬人，你要尤其提防，要学会预先识别，不然跑都来不及。但也有一种狗，它会叫、也咬人，但没实力，很容易被制服，就像今晚咱们吃的这只，完全不用跑，只需干掉它就可以了，它本质上只是一顿美味的晚餐！”

刘备频频点头，觉得这老头儿，真是有大智慧呢！老头儿接着说道：“你武的不行，就多读些书，争取在文的方面去发展吧！”刘备答道：“老人家，不瞒您说，我父亲是孝廉，还当过公务员，小时候教会我不少字，但我一看书就头痛，自认为不是读书的料。我武的不擅长，文的不感兴趣，但还想干大事儿……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老头儿听完他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有倒是有，不过……”刘备忙追问：“不过什么？”老头儿没有马上答他。此时的刘备已吃完了最后一口狗肉，他把骨头扔在地上，用袖口擦了擦嘴，又用大腿外侧擦了擦手。然后，望向老头儿，他期待答案。

正在这时，刘备见老头儿弯下腰去……居然是去捡狗骨头了。刘备好生奇怪，但却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但见那老头儿一块一块地慢慢捡拾着，直至把所有的狗骨头全部捡拾到一块儿。然后，开始在地上摆了起来……

大概半柱香的功夫，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老头儿居然把狗骨骼复原了，一副只缺少一条腿的狗骨骼，完美地展现在刘备面前。令刘备啧啧称奇，不由赞道：“老人家，您简直是天神下凡啊！那么多块狗骨头，哪块该跟哪块挨着，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头儿只笑不语，他伸了个懒腰，拿起破竹竿，说道：“看，这里每一块单一的骨头，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拼接在一起，再覆盖上肌肉和皮肤，它就是一条活生生的狗，能够奔跑、追逐和猎杀！”刘备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老头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习武，也不想学文，但还想干点儿大事儿，那不妨学习‘驭人之术’。

老头儿用手中的破竹竿，指了指狗骨骼的头部，说道：“这里是负责‘思考’和‘指挥’的。”之后，又指了指腿部，说道：“这里是负责‘追赶’或‘躲闪’的。”然后，又指了指狗头骨上的牙齿，说道：“每一颗都如匕首一般锋利，可以轻易撕开猎物的皮肉！”最后，指了指尾骨，说道：“不要以为这里毫无用处，其实不然！它用处最多，奔跑时可用来掌握平衡；在主人面前，可以摇尾乞怜或摇尾求食；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可用来示弱，让对方不再忌惮于它；这是狗儿们，用来伪装自己的最佳工具！”

刘备听后，频频点头，他觉得老人家说得太有道理了。这时，老头儿又开始说话了：“你知道吗？一支军队，就犹如一只巨大的‘猎狗’。有人负责指挥，就相当于狗头；有人负责进攻或避敌，就相当于狗腿……负责在阵前厮杀的将领和军士，就是狗牙……而为了迷惑敌人，负责佯攻或佯退的那些人，就相当于狗的尾巴！”

“精辟，太精辟了！”刘备忍不住，脱口赞了出来。老头儿看了他一眼后，继续说道：“你懂我的意思了吧？你不想习武，也不想学文，还想干点儿大事儿，就只有依靠驭人之术了！运用驭人术，把不同人组织在一起，适合做狗头的，就让他负责指挥；适合做狗腿的，就让他进攻或避敌；适合做狗牙的，就让他去阵前厮杀；适合做狗尾的，就让他去迷惑敌人！如此一来，你就拥有了一只巨型的‘猎狗’，还愁干不成点儿大事儿吗？”

“老人家，您说的太好了！听了您的这一席话，我简直是醍醐灌顶啊！您不说，我是一辈子也悟不出啊！您的智慧，与您的祖上孙武子相比，简直不分伯仲！”刘备毫不吝啬地夸赞着老头儿。

老头儿哈哈一笑，之后迅速收起笑容，正色道：“道理不难懂，但事情很难做！驭人之术，最难掌握！今后，你能否参透、悟通、用好，就只能看你自己了，我无能为力！”

刘备忙说道：“老人家，您能够给我讲这番道理，我已经感激不尽，哪还敢奢求其他！”之后，刘备接着说道：“老人家，咱们能在这荒野中相遇，又同吃了狗肉，是天大的缘分啊！我对您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有幸发达了，定会好好报答您一番！只是，现在，能否恳请您告知一下大名！日后，才有可能寻得到啊！”

老头儿笑了笑后，说道：“姓就不必说了，我的名只一字，是为“qian”。报答就不必了，因为，能否活到那一天，还很难说啊！”老头儿说完，大笑了起来，笑得胡子直抖，浑身乱颤……

刘备说道：“孙qian，孙老前辈！您是哪个qian呢？大千世界的千，还是顺手牵羊的牵，又或者是其他？”刘备想幽默一下，所以，才这样反问的。老头儿也回答的非常爽快：“你猜，今天猜不到，明天继续猜，总能猜到的！”说完，他也笑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后，刘备诚恳地说道：“老人家，我想向您学习驭人之术，可否向我多透漏一些其中的奥秘啊！”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教你，但这驭人术最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他们的心思很难猜，猜不透就无法驾驭，这个就只能靠你慢慢去悟了！”

刘备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勉强，默默地说道：“小时候爹娘常跟我说，我们家是中山靖王之后，说我血管里流淌的是皇族的血液！可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灵性啊，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爹死的早，他死后我们家就没落了，直至现在吃喝都成问题！眼看着自己就快三十岁了，却连自己的老娘都喂不饱，身上哪像有一点皇族的灵气啊！我甚至连普通的贱民都不如……真是惭愧至极！”

老头儿听完，先是一愣，然后说道：“什么，你是中山靖王之后？快站起来，让我好好端详端详！”刘备不知道老头儿这是何意，但还是顺从地站了起来。老头儿认真地打量起刘备来，只见这刘备果然与众人不同，他大耳垂肩、双手过膝、面方口阔……隐隐地透着帝王之气。

于是，十分欣喜地对刘备说道：“小伙子，我敢断定，你爹娘说的没有错！以你的面相来看，你绝非凡人也！你天生是做大事的人，普通人的事定然是做不好的！就如让千里马去拉车一样，它甚至赶不上一匹驽马。你是千里马，你有大智慧，上天把你降到人世来，就是要让你做大事的……知道什么叫大智若愚吗？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刘备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觉得挺美，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赏识自己。老头儿继续说道：“你要相信爹娘的话，也要相信你自己！心中立下大志，并能始终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就一定能够成就一番伟业！我提前预祝你前程似锦！好了，我老人家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不停在‘打架’！今天就不聊了，找个地方睡觉先……”

刘备点头称是，并且说道：“地方不用找，都是现成的，您稍等片刻！”刘备说着跑走了，他去找了一些干草和树枝，将之前烤狗用的篝火挪开，就在那里的地面上先铺了一层干土，再铺上树枝，最后铺上干草。然后，叫老头儿睡在上面。那老头也不客气，他扔掉破竹竿儿，迅速躺了上去。刘备脱下自己被狗咬得满是洞洞的袍子，给老头轻轻地盖上，并且说道：“老人家，您是博学多才呢！您是我平生遇到的最有才学的人。您让我懂得了很多道理，令我非常感激啊！在我心里，您就如一位恩师一般，能让我叫您一声师父吗？”

老头儿懒洋洋地说了句：“你想叫就叫了，我无所谓的！”刘备立刻应道：“好的，师父！那就请您老人家早些安息吧！我明天再向您请教！”老头没做声，大约一泡尿的功夫，柴草堆上传出了很响的呼噜声。

师父盗剑刘备投军

刘备见师父睡熟了，自己也躺在旁边睡了下来。由于是初春时节，夜里还颇有些凉意，袍子让给了师父，自己就冷得厉害，迟迟无法入睡。刘备索性去弄了些干草，盖在身上，这才缓解，慢慢地也就睡去了。这一夜，他做了很多梦……

刘备梦见：自己当了大官，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如花似玉的老婆回乡探亲，无意中瞥见了早已徐娘半老的李寡妇，正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偷偷地向他们张望，满脸的羡慕嫉妒恨，以至于竟流出了口水，浸湿了胸前的一大片……刘备心想：“馋死你，馋死你，馋死你个克夫的……当年拒绝我，现在去后悔吧！”

刘备梦见：在自家门口，遇到了馒头店的小老板。那小子就跟一条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乞求自己尝他的馒头。刘备早猜到了他的小心思，无非是想趁自己的地位，来拉抬一下他馒头店的名气。“这怎么行，我偏不！”刘备心里想着，却还是答应了。他拿起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马上吐掉，破口大骂：“他妈的，没有馅，真难吃！”馒头店老板被吓了一跳，赶忙说：“小人该死，小人该死，马上给大人您换包子！”说着，飞快地跑回店里，拿了包子又出来。刘备只咬了一口，同样吐掉后大骂：“他娘的，都是肉，太油腻！”那店主立刻道歉，并赶忙再去换菜包。刘备如法炮制，仍大骂：“他娘的，连肉都没有，你是在敷衍乞丐吗！”如此一来，可把馒头店的老板给吓坏了，瞬间尿了裤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小人该死，小人该死……”看着他那个熊样儿，刘备心里爽歪歪……

刘备梦见：自己带着兵士路过山坳时，又遇到了那群野狗。仍然是坐在路中央，不肯让路。雷厉风行的刘备，一声令下，兵士们箭如雨发，把狗子们全部射成了“刺猬”，就地剥皮开烤，还撒了胡椒粉、辣椒面儿和黑芝麻……嘿嘿，你别说，佐料齐备，味道就是不一样！

刘备还梦见：自己带了兵士去攻城略地，只是这个梦没做完，人就醒了。他后悔不迭，不住地埋怨起来：“早起的鸟儿太聒噪了，太阳晒疼了我的眼……”他还想找几个理由，但还没有找到时，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旁边的师傅不见，只剩下他那件千疮百孔的袍子。难道师父去方便了？又或者是想办法去弄早餐了？

刘备没多想，只是站起身，穿上了袍子，环顾了四周……见仍没有师父的影子，却发现自己的宝剑不见了，那条流血的狗腿也不见了。“什么情况？难道……”刘备强制自己不要再往歪处去想，并且在内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会的，那是我师父啊，怎么会呢！”

他大声喊了几声“师父”，但却没有人应，只有那喊声在山谷中回荡了几次，并最终消逝殆尽。刘备打算去周围找找看，在路过昨晚师父舞棍的地方，他看到地面上有些字，刘备赶忙走近观瞧，是用树枝写的，那字苍劲而有力，但见这样写到：今借狗腿不再还，顺便牵走祖传剑。授你技艺记心间，保你一生不犯难。驾驭群才需用计，眼界开阔拉大旗。狗骨虽卑有真意，悟透前程最可期。天涯海角明月照，你我缘尽莫再找。落款写着：孙牵。

“哎呀，上当了！老匹夫，你把我阴了！”刘备破口大骂，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躺在地上直打滚儿……刘备是真伤心了，他喃喃自语道：“我应早一点识破的，他是顺手牵羊的牵啊！”刘备越哭声音越大，直哭得是菊花带雨……

“哎呀，我的狗腿呀！哎呀，我的祖传宝剑啊！哎呀，我居然是认贼作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刘备还在骂着，他仍未解气，觉得自己是真心实意，要认老头儿作师父，可老头儿却是辜负了他！

刘备原本以为自己运气好，一出家门就遇到了高人。有高人指点，自己能早日出人头地。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他太伤心了，他甚至非常痛恨自己，痛恨自己有眼无珠……

哭了许久之后，刘备这才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再哭下去也是没有丝毫意义。狗腿和宝剑都已经不在了，哭也哭不回，还空耗力气，到时更会饿得慌！并且，他也意识到：该认真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刘备想到：“昨天走出村口时，自己还是满怀壮志的。结果一群野狗，就把自己给闹得心力交瘁。出村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把自己给骗了——不仅偷走了自己给娘留的狗腿，还偷走了祖上流传下来的宝剑。这要是到了涿县，狗也多、人也多，那还不得被狗咬死，被人给卖了呀！”刘备想到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对自己说道：“还是算了吧，不去投军了，回家跟老娘一起过安稳日子，只要饿不死，比什么都强啊！”

刘备不想去投军了，他想回家。于是站起身，正要往回走，却见地面上狗骨骼仍然摆放得整整齐齐——这是昨晚那个老家伙，给自己讲大道理时，所摆放出来的。他快步走过去，朝着狗骨骼狠踢了几脚，全部踢散……

可刚刚踢完，他又后悔了：“娘的，冲动了！力气消耗得多，又得浪费粮食啊！”刘备停下来，但见狗骨中，有几根粗的和长的。他突然想到：“里面的骨髓，可以敲出来吃掉，何必浪费，也省得担心早餐没着落了！”于是，他立刻把长的、粗的狗骨，搜集了起来。然后，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再拿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用力敲了下去。

刘备把所有的狗骨，全部敲了一遍。认真吸完里面的骨髓之后，才肯罢休。此时，他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便决定启程，回家去。他沿着昨天来时的路，慢慢往家走，边走边想：“唉，门口馒头店的老板，又得淬我！以后，遇到李寡妇了，她还得嘲笑我！”想到这，他有些犹豫，但只犹豫了片刻，骂了句“去他娘的、爱咋咋地”之后，再紧了紧腰里的麻绳，便大踏步地走起来。

刘备打定主意之后，走得很急，他翻过了几座小山岭，很快就到了昨天遇见狗群的那个山坳。令他生奇的是，远远地他就看到，昨天的那两棵树处，好像今天也有狗群。刘备心里开始骂娘：“他娘的，不会这么倒霉吧！”他想走近后再去确认一下，于是又向前走了一段，定睛观瞧，果然是昨天那群狗——有几只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能认得出来。“他娘的，还真是这么倒霉！”刘备一边骂着，一边摸了摸肩头和屁股，伤口尚未愈合，依然痛得厉害！

刘备不由得犹豫了起来，他停下脚步，原地转起了圈圈。刘备平生最怕狗，馒头店老板他能忍，李寡妇他也能忍，但是面对这群狗，他实在忍受不了，因为，咬一口实在是太疼了！刘备犹犹豫豫，原地逡巡。过了很久，才终于决定放弃。但见他，一跺足、一捶胸，大骂了一句：“他娘的，老子还是投军去吧！就投军了，谁也拦不住我！老子我，是有个性的人！”说罢，他转身就走，再去涿县，投军去了……

远处山岗上，一位老者正在啃食狗腿，他身前的乱石堆中扔着一把断剑，那剑已严重锈蚀……吃罢狗腿，老者长叹了一声后，说道：“但愿你能够理解师父我的良苦用心，大丈夫出村当立大志，岂能踟蹰于口腹之欲！恰逢乱世，只仗手中三尺锈铁，能有何为？真正可仰仗的，唯‘颈上之物’！”老者说罢，朝山下拦截刘备的狗群一声呼哨，那群狗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并朝着他这边飞奔而来。只肖片刻功夫，便来到他的近前。然后，又齐刷刷地蹲在地上，等候号令。只听那老者说了句：“‘孩儿们’出发，去寻找下一个‘刘备’！”然后，便带上狗群朝山峦深处奔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山间茫茫的雾霭之中。

此时的刘备，可能还不知道，短短两天的出村经历，却已奠定了他一生的认知体系。宝剑的丢失，让他悟出：一人一把剑，只能是个勇夫，却难成大器。故而，选择了与张飞、关羽共同组建乡勇，然后再去投奔刘焉，且立刻得到重用。师父的“狗骨论道”，让他知道了建立一个完善的、属于自己的武装队伍的重要；接下来的大半生，他都在做着这件事情，无论多么难，始终坚持着，并终于有所成就。

自刘备出村以来，他的大半生都在逃避“狗”的“追咬”。有吕布这种既叫又咬人的狗，有曹操这种不叫却能咬死人的狗，还有孙权这种时叫时不叫、时咬时不咬的“疯狗”……刘备正是凭借师父的点拨及自己高超的识狗、辨狗、防狗之术，才得以屡屡逃脱被狗咬死的厄运，终于攒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假如刘备不出村，他可能如馒头店小老板一样，碌碌无为一生；也可能娶了李寡妇，平平淡淡过一生；当然，最大的可能是陪在老母身边，一边尽孝，一边忍受着饥寒……恰逢战乱之年，即使是呆在村中，也未必有安稳可言！树挪一步死，人挪一步活。刘备终于还是选择了走出村子，且演绎了一段波澜壮阔的“三国群雄乱殴史”，倒是为小说家、戏曲家以及说书匠人们，提供了绝好的素材。

（完）